猫鼠工作室

【猫鼠猫】上邪之蒹葭-3 by:firefish

三护卫

 

白玉堂应了展昭去找包大人,却也没有立刻动身。不想,两人饮酌之间,竟是包大人先找了过来,旁有公孙策陪同在侧。包拯听说白玉堂被封了护卫,便说要同公孙先生一起来听个究竟。于是两人起身,让包拯坐了,这才在包拯的吩咐下再次落座。

 

室外的石亭,风景虽不甚好,但盛夏的天,暑气被周围的植被挡去不少,亭中更有微风穿过,实在不失为一处闲聊佳地。白玉堂便就在这儿被逼着交待了事情的始末。临了,还不忘反击一句:“这结果,你们不是早就料到了么。”

不想公孙策却当仁不让的回敬了来:“只是没有想到白护卫竟然会就此接受。”

展昭听完忍不住就笑起来。看白玉堂有些发窘,知他到底自觉对着四位自己那哥哥的上官需得收敛一些,便帮着解了一下围:“大人,来寻属下是否还有别事嘱咐?”

“啊,是了。方才圣上命人传旨,因着陈公公于金水桥上遇害一案大理寺至今尚未查出任何头绪,而五鼠的嫌疑又已排除,是以圣上希望开封府能协助大理寺尽快将此案查清。学生打算先前往大理寺再验看一次尸体,不知道展护卫和白护卫是否有意同往。”

“但听先生安排。”

“公孙先生,你明知道这事我定是要去的,却来卖好。”被陷害了还忍得住不去把元凶挖出来,那便不是白玉堂了。

公孙策听了笑道:“便算学生多问了。”

“那便一同去看看吧。”包拯捋了捋半长的胡须,在旁观瞧着这个新属下。他青天之名蜚声四海,除却一身正气之外,有的更是察言观色、省人度人的独到眼光。白玉堂刚才堂上一顿胡搅已让他感到与众不同。如今看他为了这个护卫的官职百般同自己过不去,明知公孙策欺骗不过,还孜孜不倦的自欺欺人,便越发的觉得自己的这个新护卫十分的有趣,“不过也不急在一时,待用过午膳再去吧。本府也好借着机会同白护卫聊聊。”

白玉堂起身揖了揖,“玉堂遵包大人安排”算是彻底无奈的接受了自己的称呼从“白少侠”到“白护卫”的转变。

 

抬头看天色,离午膳还有半个多时辰的光景,公孙策吩咐下去准备了几道小菜,展昭便趁着间隙给白玉堂详细介绍了开封府的各项事宜,从晨课的时间到文案的放置地点,边走边说,很有一点长辈指导小辈的意思。直到最后绕着开封府都已经转完一圈了,白玉堂才终于忍不住站定了身:“你到底想问我什么。这么绕了半天的,也没把你憋死。”

展昭一笑:“这不是等着你先问么。”

所以说,这世界的定理是猫捉耗子。

然而展昭的神情却忽而凝重:“你的伤。难道就没有什么打算么。”

“别提它。提了我就烦。”

“哪有这样的。这可是你自己的身子。”

“那你给我算算我能怎么打算。难道山遥水遥的去找解药?我就不信,我白玉堂的武功那么不值钱。”

“你……”展昭这次彻底气节。自然,根据公孙策的意思,这种毒有一种不是解治的解治法子:散功。但是这也不代表下毒的人就会傻到为了白玉堂的那点内力跑来开封府生事,以解药要挟他的练功心法。

这倒并非展昭贬低了白玉堂的内力,可是那次月下一战,他深知眼前人,毕竟年少,又非勤勉刻苦的主,于内力的造诣上实在平常得不能再平常,“就你那点功力,展某可看不出人家有什么理由非跑开封府来要去。”

“猫大人又知道过了。”白玉堂说着毫不掩饰得意之色的一笑,“我这内功,可是有大大的好处的。”

“什么好处,看把你笑得活脱一只偷着油的耗子。”

“想知道么?”白玉堂说着,忽而提剑,“那就打赢了我再说!”

展昭一时不察,对方的画影却已然出鞘。青光霍霍,追身而至。

南侠一惊,足尖点地,平平窜出丈许,这才算是勉强避开了那突如其来的一剑。尚不及开口责怪,画影的剑锋已再次逼了过来。沉下脸,叱一声“胡闹”,这便伸手欲拔湛泸。

白玉堂知道这湛泸厉害,岂容展昭得逞。剑尖一偏,却去削对方右肩。展昭侧身避开,白玉堂已是剑过人到,左手一按,生生将展昭拔出半截的剑打了回去。

展昭早有所料。左手向后一撤,剑虽是还鞘,对方那一拍之力却亦已卸去了大半,身形未曾受阻,足下一点冲天而起,手握剑柄便要出剑。白玉堂剑锋一回,疾指对方小腹,逼展昭不得不腾手去挡。

南侠气眼前人总好偷袭于他,便欲欺他内力不足。一挡之际,手不离剑,横下的鞘身上已携了几层劲力,同时提气一飘,向外落开。

白玉堂看他衣袖涤风,已知不可硬接,偏生不甘心就此认输,手腕一沉,让开一搁,跟着纵身追上。也就是仗着对方人在半空,他却踏着实地的便利,一柄画影追身而近,堪堪从下方去挑湛泸拔出一半的剑身。

展昭一惊,知道自己此刻若拔了剑,画影跟着就能削了他持剑的手。虽然并非躲不开,受伤却是难免。不得不撤回剑鞘,鞘身一竖,湛泸第三次还鞘而入。而展昭的右手则去捏画影的剑身。

白玉堂长剑一收,躲开这一捏。

展昭念白玉堂有毒在身,不欲叫他动了多动内息。出手之中便是招招下了真力。

白玉堂仗偷袭之势快了展昭半式,可毕竟还是没能将这优势保到第三招上。展昭不愿切磋之意已显,换作旁人便该就此收手。偏偏他欲同对方比试的闲情未偿,心下不快,哪肯罢手。

何况展昭的掌力源源不断的逼将过来,他若不挡,必然落败。这人天生就是个倔脾气,更不肯这般败了去。心头赌了气,想着终是没同展昭真正交过手,如今自己有伤在身,却占了先机,算是扯平吧。

这般思量下,竟然是招式一改,画影一交,换至左手,招式大改,用的竟成御刀之术,开合起落,荡气如山。右掌一翻,同展昭的左掌也交到一处。

但见他白袂翻飞,长剑似雪,当真风姿飒爽,英雄少年。

展昭暗暗皱眉,自己本想速战速决,这才动了真力,却把这人的性子给激了起来。真是画虎不成了。

几招过后,他更渐渐明白了白玉堂那句“我这内功,可是有大大的好处”的意思了。

却见那柄画影细长的剑身于那混沉刀法中透一丝夭矫,让人难以捉摸,右手掌法同之相援,内力自这一剑一掌中绵长而出,丝丝不绝,于自己攻去的劲道竟是毫不在乎,悄然化解于无形。

这也就是展熊飞了,于这等突变之下,只是略一迟滞,湛泸趁对方刀法使得将老未老之际,朝着画影剑身一借,整个剑鞘绕着长剑转了一圈,剑柄便到了他的右手。白玉堂左手刀法虽不差,毕竟不如他右手快剑,纵也是奇招叠出,却少原先的轻灵。展昭这一转,于任何既有招式之外,不入章,不合法,却正攻了那刀法大开大合,变招迟滞的缺点。

白玉堂仰身避开那剑鞘一击,已知不好。心中暗骂展昭无趣,只见一道青泓剑光闪过,那湛泸终是滑鞘而出了。明知纠缠无意,少年索性“倚小卖小”,画影一挺,去迎那湛泸之锋。

展昭剑光一滞,知是白玉堂故意使诈,终也不能真的削了他的剑,这接着的一招“风扫落叶”便没使下去。

白玉堂得了个好,不好再缠,撤剑退开去一步。

他一收,正合展昭心意。还剑入鞘,脸色一沉:“也不看时候,就会瞎闹。伤到没有?”他神色虽带愠怒,说到最后毕竟有些心软。

白玉堂折腾了那么一翻倒好像个没事人似的:“想那么两招就伤到我?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好了。现下你已讨得两次口上便宜了。总该满足了吧。”

“我说,习武切磋呢,本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你做什么偏要那么认真。”

“本是该高兴——如果是切磋的话。难道白大人就喜欢先被偷袭的这种所谓切磋?”

“是啊!哎哎,有我白五爷这么个有趣的偷袭者,每次都有不同的花样,每次都在不同的时间,以不同的方式,用不同的借口,你不觉得很有趣么?”

“谢谢!展某敬谢不鸣。”

“……”

看着白玉堂转过身去,展昭觉得这次两人算是彻底扯平了。这才走上前,“你,方才将我打你的力道都化入丹田之中,现在不需要调息一下么?”

“这都被你发现了?”

“你不就是故意让我看的么。”

“展大人,您就不能表扬我一下么?”

“你要我表扬你什么?表扬你投机取巧,不好好练功,就想这种旁门左道的东西?本来还觉着你的内力只是平常,现在看来,简直不值一哂。”

“这旁门左道有何不可?能打过就行了。左的右的有什么关系。”白玉堂虽是口上逞能,心里却也知道,自己即使用这法子,对付对付江湖二流角色当然是可以,但若是同真正高手过招,便定是吃不住的。他倚仗打斗之时将丹田之气援于外而将对方打来的内力中化不去的部分引入丹田的内息练法虽是可以事半功倍,毕竟也不是可以无限的化去对方的劲力的。

“便算左的右的没什要紧,好的坏的总要分分。你那什么破刀法也敢拿出来炫,不怕人家笑掉大牙。”

“是么?”

展昭看他问得若有其事,倒是把那个脱口而出的“是”字吃了回去。略一沉吟之际,白玉堂已坐到一旁的石凳上盘腿打坐。他知对方在化除自己刚才的内力,便不做响,暗自想着白玉堂那趟刀法有何奇特。那一招一式从眼前流过,只觉舒展如行云流天,壮阔似山岚肆水,只嫌好看不好用,总似缺了什么。待得他将对方的招式又想了两遍之后,才突然明白了过来。正见白玉堂收了式,一抖衣袍,双足落地。

“你啊……”感于对方拿着习武当游戏的顽劣,展昭不禁奇怪,这谁给白老五做的启蒙功课。都说绿林是刀口舔血的生活,哪有人敢如他这般玩火。却也忘了这金陵白家当初让这二子习武不过富贵人家以免树大招风,为求自保之计。

“好了,别绕开话题了。我问你,你说令师受伤是因跟踪欲得‘莫邪’的辽人,何以此毒却出自天竺?”

“我也没想明白啊。所以才烦。”白玉堂说着,从地上踢起一块小石子来,放到手上把玩。

“你不是挺能想么?怎么,原来是一遇上难题就逃开去不想的么?”

“那想也要有据可想啊。你说,现在什么线索也没有,对着天空想我能想出个啥?首先,没人说过天竺的毒西辽便不能用。其次,敝派门规森严,地处隐秘,不管是哪边的人,都没有道理能那么快找到。第三,纵然真是辽人干的,我们现在也抽不出身。”

“这第三条,倒也未必。”

“是么?这不是还有陈公公的案子在那儿搁着么?”

“开封府没你便不能办案了么?何况有了你也不知是添了帮手还是麻烦。”

“能添大麻烦的一定也可以变成好帮手。”

“大言不惭!对了,说起这毒性,若是你丹田不聚气,是否便不会发作了下去?”

“什么?你想累死我是怎么的?那玩意儿就能救救急,一直运下去我肯定死的很惨。——何况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用。”

“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是怎么冒出的这么个馊主意?”

“玉堂你教我的呀,要以不同的方式,非常的逻辑去想事情。”

此话一出口,白玉堂眼皮便是一跳。凤目一转,瞪到展昭身上。可对方却一派泰然,仰头看天:“该是午膳的时间了。我们早些去吧。别叫大人等了。”

 

古语有之: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一山更有一山高。

看这一红一白两道影,穿堂而去,唯留一地婆娑树影。也不知却是谁染了谁,谁近了谁。

 

只是包拯和公孙策都发现,自白玉堂来了之后,展昭便不似过去那般清淡疏离。而这白玉堂,也不似初时投书落字那般桀骜不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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