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工作室

【猫鼠猫】君子于役13 by:firefish

十三逆鳞

 

 

“玉堂,那个柳青,你认得么?”展昭一边问,一边喝了一口酒,哺到白玉堂口中。

白玉堂被他吻得昏沉沉的。反问道:“怎么连你也问我这个问题。我应该认得他吗?”

他不过随口一问,哪知展昭竟然认真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白玉堂放到床上,摸摸他的脑袋。“你们过去认得的。而且是很好很好的朋友。”

白玉堂眨巴着那双极好看的眼,看着他。

“那你和他也是认得的?”

“是见过几次。”

“那你为什么要抓他。”

展昭继续摸着白玉堂。他想要找个人说说话,可是有些话,终究是想说,但是不能说的。一边继续喂白玉堂喝酒,一边道:“因为他打了我亲亲玉堂你的主意呀。他要带你到南边去。”

白玉堂一听要离开,立刻攥紧了展昭,好像想起了什么很可怕的事:“那你可要将他关紧一些!”

“那是自然。我只怕你会生我的气?说我抓了你的好朋友。”

白玉堂恼恨的挠了挠脑袋。“都已经不记得啦,我还生什么气呀。自然是不气的啦。你今天怎么话那么多。阿对啦,你回来以后都没有空带我玩呢。这里的山真好看。我要去山里玩。好不好?”

展昭看着白玉堂双颊酡红,醉意轩然,却还是不忘出去玩的事,不由莞尔。“玉堂你说好自然是好。过两天就带你去好不好?”

“啊?又要过两天。”白玉堂似乎没有得到想要的承诺,不高兴的默默爬开一边看书去了。抓了本书看。

那本兵法,他已经看了好几遍。

展昭也自由着他,并不阻拦。仅是将人圈在怀里。“我哪次答应你的不做到了。再过两天,好不好?”

“你说好就好。他们都听你的,我又没有办法。”

 

展昭圈着人,低头看他赌气的侧脸。下巴轻轻磕在他的肩膀上。对着那精巧的耳朵吹着热气。“那你看我什么都答应你。过来亲一下。”

白玉堂觉得耳根痒痒的,嘻嘻笑起来。却是把展昭拍开了。“你弄得我好痒,我不能看书啦。”

可是这时候他已然醉了,书上的字一个看起来有三个。只是不肯被展昭发现。却是不久便呼呼睡着了。展昭看着他安睡的侧颜,继续爱惜的给他捋顺了耳边散乱的长发。

 

 

那边展膺将柳青架在刑架上。也不由分说,先叫人用蘸了盐水的鞭子将人抽了二十鞭。柳青咬牙忍着,面色已是蜡白,豆大的汗珠涔涔滚落额头。

“柳大侠果然是好汉。可是这么自己和自己过不去,又有什么意思呢。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柳大侠不如告诉了我,是谁把白玉堂在洞里的事情告诉你的?”

柳青闻言,像是听到了极为好笑的事情,不禁纵声大笑。“哈哈哈哈哈,那不就是阁下你么。”

展膺闻言冷笑一声。“果然是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主。行吧,柳大侠骨头硬,那么我们就来点刺激的。餐前的点心上完了。接着该上什么小菜开胃呢?烙铁?梳子?”边说着,展膺边翻开了手边的一本《罗织经》中的问罪卷。这书乃是前朝武周统治时候,著名的酷吏索元礼和来俊臣(一说是来俊臣著)合著。其中集结了各种刑囚的花样。

“突地吼,这个看起来还不错。挺适合给柳大侠开胃的。”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通红的烙铁已然在一边烧了又烧。

展膺侧了侧头,于是那烙铁,一块照着柳青的小腹,一块照着他右手残肢的伤口,毫不留情的便烫了下去。

霎时,惨呼、皮肉烧焦的“嘶嘶”声,伴着一股子焦臭味,溢满了整个石洞。

 

没多时,人便就昏死了过去。

展膺命人用冷水将人泼醒过来。

柳青喘息着醒转过来,看见展膺,冷哼了一声,没多言语。

展膺看着他,也不着急,只幽幽道:“展某知道柳大侠意气。不过柳大侠,怎么也说一句实在话,你就算死在这儿,便有意思么?你们汉人有这样一句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不把人交代出来,我查出来也是早晚的事情。何不彼此省事一些?

哦……我明白了,你是怕以后你的江湖朋友看不起你。”

 

一边说,展膺一边点了点头。

柳青无力的“呸”了一声。

展膺却不以为意,依旧觉得自己的猜测十分在理,然后哈哈而笑。“可是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会进来的呢?”

“你说什么?!”

展膺这一问,正正问到了对方的要害。

展膺哈哈而笑。“怎么样,柳大侠要不要说出来试试看?说不定,你要保护的人,就是告诉我你会来的人呢?”

 

柳青这时候已经被问得十分被动了。他粗烈地喘息着,可是理智还是告诉他,自己不应该在此时松口。但心理已然开始动摇。这一趟,可谓走得非常倒霉,说不定,连性命都会搭在里头。又想到白玉堂懵懂如稚儿的模样,心中竟然是百般的滋味。

 

展膺好整以暇的笑着。一边继续翻着手中的《罗织经》。

 

展昭和他,本是有着几分相像,尤其是他这般悠然看书的时候,更让柳青错觉自己是看到了展昭。不由怒火中烧,破口大骂:“姓展的,你这卑鄙小人。有种和你柳爷大战三百回合!看爷不生生砍死了你这狗杂种!”

 

展膺冷笑了一声,却也不急。

“我知道你一时想不明白,没关系,你慢慢想。我给你三天的时间。想明白了,可以告诉我。想不明白的话,那下一次,你可会后悔的。——要不,我先告诉你吧。我下回,准备挑了柳大侠的手脚经。之后,保不准会做什么了。呵呵。”

边说,他边笑着,便要起身离开。

 

却在这个时候,柳青身边的人突然一个接一个的栽倒在地。就是主座的展膺,亦不例外。

又不多时,一道黑影悄悄潜了进来。取了展膺身上的钥匙,将柳青身上的铁索解开,然后叫柳青穿上展膺的衣服,他自己换上边上一个衙役的服装,推了推柳青道:“就这么出去。”

 

柳青被这人大胆的行为吓坏了,但看他身形矍铄,约莫五十岁开外的摸样。

“您是……沫老?”

那热瞪了他一眼,“喊什么?!怕人听不见么。赶紧跟我走!”

 

柳青只得顺从对方的意思,带上一顶巨大的草帽,随着他走。

许沫对这山中的地形十分熟悉,嘱咐他道:“这地方是那白玉堂教了展膺摆的诛仙阵。那小子人傻了事情没忘,搞出来的东西厉害得紧。你千万跟紧我,不可踏错。”说着,带着他三走两走,东转西转,不多时便出了石洞。

 

“你认得路吧?不认得就别逞强。认得就赶紧走。”

“多谢师叔相救之恩。”

“谢个屁。魏云那老小子教的什么狗屁徒弟。我跟你说白玉堂在这里,是告诉你别误伤着人。是叫你这么冒冒失失冲进来找人么。白白叫人剁条手臂。活该。赶紧给老子走。”

 

柳青本来心中就不是滋味,被这一骂更提及了伤心事。可是对方是前辈,又句句说得都是道理,他不好反驳值得沮丧的走了。

许沫看着他的样子,心底也有些不忍,“你肯定认得路么?军营你是不能回去的了。听说苏老头那边,卢方他们已经到了真定府。你去找他们吧。”

柳青本来脾气也倔,被许沫这一说,口气中俨然有看不起他的意思,不禁心中恼怒。更不打话,自走远了。

许沫皱皱眉头。心中想着,还是早些回去,免得被拆穿身份。便自往回走去。

 

他因为回去得及时,加之众人对石洞里排布的熟悉,一时之间,也并没有人发现不妥。

 

萧震因昨夜守班,故这日上睡了大半日。醒来想着昨日展昭实在叫人刮目相看,故想找展昭聊聊军中事务。他也是跟着父亲征战多年疆场的人,看到展昭这样的人,难免生出心仪之意。可是刚派人去问,严复就答话说,展昭陪白玉堂去了。

萧震一听,“那白玉堂的病怎么样了?”

“属下不清楚,但似乎已无大碍了。”

萧震闻言皱了皱眉头,将旬琦叫了过来。

旬琦被吓得跪到了地上直磕头。“萧将军,这次是这样的。展大人昨夜看那人病得不妥,渡了些他自己的内力给白玉堂。不知怎的,这人又蹦跳起来。下官给他切脉看了,其实并不见大好,只是那人不知道用自己的精力。只有到精疲力竭,方会休手。”

旬琦是这次随行人员中,医术最高的人。萧震虽不怀疑有他,却也怕他上了年纪,故又命了自己随行的队医去看。也是相似的说法。

萧震冷哼一声。但展昭之前却也表现得明白,美人和行军打仗,他自有分寸,这叫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吩咐严复道:“等展昭完事了告诉他我找他。”

严复这才领命下去了。

 

白玉堂醉醺醺的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大黑了。

他们在山洞的最里面,但山洞的另一面,临着峭壁,有无数的光线透入,倒是容易分辨天光。

他揉揉眼睛,看见展昭正坐在一旁看书。听到他的动静,才侧过头来。“醒了?”

白玉堂点点头。

展昭展眉一笑。

白玉堂晃了晃还有些晕眩的脑袋:“为什么头那么疼。啊,是不是你不肯带我出去玩,然后把我打晕了?你真坏!!”

展昭哑然失笑。

起身走到白玉堂身边,圈着他盈卧的腰。那条精致得有些妖冶的黑凤腰带,将整个人勾勒得怎么看都风情无限。展昭看在眼中,身体不由有些发热。只是顾念白玉堂如今身体不适,强自忍了下来,只低头吻着了吻对方的额头。

“你这小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呢?分明是你自己,喝了两杯酒便自管自睡着了,却来怪我。

还有,前几日有人来砍我们,你可还记得?外面现在好危险的,我不准你一人乱跑,可明白的?”

 

白玉堂赌气的玩着腰带上的玉扣,故意不搭理展昭。

展昭也不生气,将他抱起来。“我们该吃饭了。顺便去看看那个柳青,可好?”

白玉堂一下从展昭身上跳了下来。“我才不要去看他。他好吵的。要去你自己去。”

说罢,赤着脚往洞外便走。

“玉堂你去哪儿?”

“吃饭呀,你不是说开饭了么?”

展昭无奈的抿了抿嘴。将人拉上。“刚说不可以一个人乱走。同我去见柳青。”

白玉堂虽然不情愿。但是也不怎么敢惹展昭生气。那人虽然平日都顺着他,可是一发脾气却十分的吓人。所以看展昭生气,就不敢再说什么,只扯了扯自己的手。“展昭,你弄疼我了。”

果然,此时展昭并不姑息他。“知道疼以后便乖乖的。”

 

白玉堂嘟哝着嘴,跟着展昭走到关押柳青的地方。

可是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展昭立刻就知道不好,护在白玉堂身前掀开了洞帘。

只看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人,唯独展膺的袍子和帽子,还有大活人柳青不见了。

展昭皱了皱眉,拉着白玉堂进去,先试了试展膺的脉象。——看起来,像是中了迷药。

这一下,眉头便皱得更紧了。他走出石室,叫过一个人来。

“里面怎么回事?!”

士兵看他问得严厉,心中忐忑,但他确实不知发生何事,却是问也问不出来。只说午后看展膺由一人陪着出去了,临走的时候交代,石室里不管发生何事不得惊动。

“和谁一起走的?”

“小的没注意。大人您知道,展大人平日都叫人顺着眼说话,不让抬头的。”

 

展昭冷哼一声,将人拉进了石室。“你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那人一看就傻眼了,赶紧跪下讨饶。

正这时候,严复因为听说展昭起了,故找过来。正见到这一幕。

严复赶紧命随从打了冷水将一众人泼醒,才知道是军中了奸细,迷倒了众人,将柳青给就走了。

 

展昭翻了翻白眼。“早说过这人士兵之间要彼此熟悉。上官要多了解下属。被人装成自己混出去都没被士兵发现,大哥你真出息。”

说完,甩甩袖子,自己拉着白玉堂走了。

展膺被展昭这一呛,感到十分的没面子。将那士兵一通臭骂。

事情一时之间,便传了开来,展炎和萧震自然也听说了。

展炎在饭桌上便将展昭数落了一翻。“昭儿,你在宋邦时候,也是侠义之士。当知道,古之六顺,君义、臣行、父慈、子孝、兄爱、弟敬。这次的事,虽然是你大哥疏忽,但该是你那么说话的么。”说着皱着眉头,看了一边的白玉堂一眼。“还有这个白玉堂,你跟他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凡事有个规矩方圆,他是什么人,是该坐在这里的么。”白玉堂自顾自的吃饭,分明觉得自己已然很乖了。却忽然听到展炎提到自己。便满嘴饭菜的反问了一句:“什么人?”

 

展炎一拍桌子:“佞童玩物,本王说话,是你插嘴的么。拉下去,杖责三十!”

展昭一听知道展炎这是冲着自己来了。想是展膺连日受挫,若是不打压自己一二,手下势力容易失衡。可是事情迟早发展到这一步,迟不如早。想着,他便要起身说话。不想,白玉堂却比他还快。

他呵呵一乐。将手中饭碗一抛,堪堪扣在展炎脑袋上。然后指着展炎拍手而笑,“王?哈哈,王。哈哈哈。”他出手本是极快,且事先没有一点征兆,在座一众都是戎马出身,功夫了得之人,竟都只能眼睁睁看着展炎被撒了一脸的饭菜。

 

走过来押他的兵士也是一愣。

但双手已经扣上了白玉堂的肩膀。

这也是他们都忘了,白玉堂不但是个疯子,而且还是个武功异常高强的疯子。若是展昭有意不出手,他们怎么制得住他?

只看他也不知如何出手,瞬间便扼住了两人的咽喉。咔咔两声,两个彪形大汉,瞬间被他像捏小鸡一样拗断了脖子。然后拍了拍手:“让你们还敢欺负我。”

转身再看展炎,也不笑了。可怜兮兮的拉着展昭:“他们都欺负我。我们不帮他们打架了好不好。我们帮别人打他们,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说到一半,忽然展炎拍案而起,“昭儿!你为什么不出手?!是真反了不成?!我让你给他服化功散,你不肯,且向我保证了会约束他的行为。如今这疯子这等行径,你就放任他?!还是你真觉得,我治不了你们两个了?!”

展昭瞥了展炎一眼。自起来挡到白玉堂身前。

“父将。今日你敢对我说这样的话。玉堂如今已疯了。若是连功夫都没有,还不知道你们会做出什么事来。儿臣也不怕告诉您,他现在是我的人,您动他,就是动我。父将您最好想清楚了!——别以为有外人在,儿臣就一定要给您面子。”他说着,看了萧震一眼。抱起白玉堂走了。

一众人都被展昭的戾气所摄,竟都没能做出任何反应。

唯有白玉堂闹着要“帮别人打他们,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知道展昭走到门口,才听展炎喝了一声:“你给我站住!”

展昭倒是听话转回了身。“父将还有什么吩咐么?”

“你还当不当我是你爹!过来给你大哥认错。”

展昭深吸了口气。倒也不再坚持,放下白玉堂对展膺欠了一礼:“大哥,小弟方才失礼。大哥大人大量,莫要伤了我们兄弟和气。”

展膺也是顺坡下驴了,一边给展炎擦头身上的渍物,一边道。“好啦好啦。爹啊,昭弟他来大辽不久,又是第一次打仗,难免心情不好。再说了,这次昭弟骂我也不是没有道理。他也是担心我。”

 

展炎看这势头,也不好继续发作下去。但萧震在一边,这脸又下不来。

正这个时候,萧震感到展昭的目光正有意无意的在看自己。他怎会不知道今天自己的地位,也便帮着打起哈哈:“炎公啊,所谓退一步海阔天空嘛。都是自家人,何必那么较真。”

 

这才算将一场即起的风波平息下来。

白玉堂现在是小孩子心性,说风即是雨,展昭哄了他两句,自也坐了回去,还时不时拿展炎玩笑。展炎看他十分不惯,奈何展昭刚才话也已说得鲜明,想想便也不和一个疯子计较了。

萧震却算是看明白了,白玉堂疯了之后,简直就成了展昭的逆鳞。没事最好别碰。

 

不由悄悄凑近展昭:“你这招,算是抛砖引玉呢,还是欲擒故纵?”

展昭幽幽一笑。“我的意思已显。萧兄是明白人。”

 

话落,两人相顾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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