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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罗黄罗】死生契阔-57 by:fire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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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心殇】 

刀无极去到天都之后受了伤。 
心性尚未完全稳定的啸日猋听到刀无极三字,突然发狂,满世界找到了刀无极,欲报当年同伴之仇。而刀无极对啸日猋的指控一直既不承认,也未否认。 
自恃刀法高过啸日猋一筹的天下封刀主席,这一次,也没有因为受伤而让啸日猋得手。 
幸而啸日猋虽然心性未定,不能战胜,但还知道逃跑,加之刀无极被黄泉打伤,动了真元根本,也并没能至啸日猋于死地。 
笑剑钝听说后,欲同刀无极理论,却被醉饮黄龙拦了下来。 

“都是兄弟,吾希望你们莫要同他为敌。” 
“兄弟?——这么说,刀无极果然是赤鳞?”其实此前,醉饮黄龙从没有证实过,刀无极就是炽焰赤麟。 
笑剑钝只是相信素还真和黄泉的判断。 
而这一次醉饮黄龙的阻拦,则终于证实了黄泉的说法。 
醉饮黄龙自从漠刀中毒后,就确定了伤害他们的人,乃是炽焰赤麟。因为那是只有诗意天城的毒方,配合苦境特有的替代药物,才可能出现的毒。结合外界种种传闻,再加上他自己看见过刀无极的刀龙开眼,哪怕刀龙古窟的天外之石不能验证出刀无极的身份,醉饮黄龙也再难自欺欺人下去了。赤鳞明显同他一样,已经觉醒,而且不愿意同他相认。“吾想,应该是。” 
“天尊。我们尊重你,但我们来苦境已久,这里是我们度过大半生的地方,有关心照顾过我们的人。当兄弟伤害了兄弟和兄弟的兄弟,难到你身为兄长的要求,就只是让我们原谅他吗?” 
“你们并无证据。就算是漠刀的伤,也是一样。” 
“那这次啸日猋的事情呢?他可有将我们当作兄弟?” 
“兄弟就算错了,也依然是兄弟。” 
“我难以认同。”即使同刀无极并无真正仇怨,漠刀绝尘和啸日猋的受伤也足够让笑剑钝愤慨。漠刀同他关系密切,如今生死难料,啸日猋被害至神志分裂,又身受重伤,甚至刀无心,也是因为啸日猋的神志不清而死。笑剑钝一点也不认为刀无极是无辜的。 
而且他也没有理由不相信素还真和黄泉的判断。 

“银戎,吾希望你能给他机会,我会改变他。”其实就单单释放邪天御武这一点,也足够啸日猋和笑剑钝对刀无极出手了。但醉饮黄龙却无法这样去想。 
六爪的异数,是诗意天城既知的叛徒。可他作为金龙,有怎能坐视兄弟相残的发生。 

笑剑钝觉得和醉饮黄龙没办法说下去。“有意义吗?” 
“在这个人情冷漠的异乡,我们是仅有的手足。只有我们的情谊,是血肉相连的。” 
“我不知道天尊你为何感到这个世界这么冷漠。在这个世界,很多人对我好,他们和我有一样的爱好,一样热爱这片土地和身边的人。甚至甘心受到我的连累。我不觉得它冷漠。 
而且我也不知道,赤鳞当初放走邪天御武的时候,是怎么想我们这些兄弟的。 
我没办法像你要求的这样做。” 
“银戎……” 
笑剑钝看到醉饮黄龙期冀的样子,终于也还是不忍:“此事吾也做不得主。等白帝和绝尘醒了,你问他们吧。” 
“那你现在……” 
到底还是不想和天尊皇胤正面冲突:“我会留下来照顾啸日猋。” 
“也好。” 
“绝尘如何了?” 
“该做的都做了。不知为何,他就是无法觉醒。不觉醒,就无法吸收天外之石的力量。” 
“当时黄泉曾说,绝尘受到死神之力的影响。会不会是这个原因?” 
“吾也考虑过。但却不知该如何做?” 
“你不会问吗?” 
“不需要。我相信紫芒星痕会凭借自己的能力活过来。” 

笑剑钝突然觉得醉饮黄龙就像个顽固的长辈,有着对亲人满腔的爱,却也有着对亲人行为一意孤行的蛮横专断。让他既感到生气,又无法责怪。 
“天尊,我曾经认为,自己可以有能力保护亲友的性命,但后来有一件事情告诉我,我错了。性命的逝去是不可挽回的代价,我承受不起。” 
“吾相信绝尘。” 

兄弟间的对话,终于还是无疾而终。 
后来啸日猋伤势恶化,笑剑钝不得不带着他去找素还真救治。直到那时,醉饮黄龙也仍旧在等着绝尘自己抵抗死神之力。 
素还真看了啸日猋的情况,施救过后,说他并无大碍,笑剑钝便问起了绝尘之事。 
素还真听后想了想,建议笑剑钝以不追究啸日猋这次受伤为交换,让醉饮黄龙接受一次别人的意见。 
“先生可有什么好的建议。” 
“你何不先去问问黄泉。他既然这样说了,就应该是直到什么的吧。不过,他最近心情不太好,你去的话千万要容忍他。” 
笑剑钝闻言却是有些为难:“我虽能理解他。但他帮助邪灵……” 
素还真闻言,“咦”了一声:“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他之前帮你时候,你不理解他,他从来不曾计较。如今他有难处,你为什么就不能宽容了呢?” 
“他有难处我能理解。但我们都愿意帮他,为何他偏偏要选择同邪灵为伍。” 
“这一点……其实我想,他应该还不是很信任我们,至少是我们中间的一些人。” 
“嗯——?” 
“将心比心的说,你认为,站在他的角度,他会觉得你一定会帮他吗?” 
笑剑钝低头思索,黑白相间的衣袍上白翎的羽饰让他显得温雅而平和。一如他本人。 
他相信自己,但他确实没有多少行为,可以让黄泉这么想。哪怕在最后,他和啸日猋释出了诚意。 
他虽不善谋断,但并非是无智。也便立刻明白了素还真的意思:“天都始终是没有被世人所接受的存在。而邪灵又正式微。这个时候,选择不需要天都的世人,不如选择非与天都合作不可的邪灵来的安全。” 
“正是如此。” 
“但他就不担心,自己是在与虎谋皮吗?” 
素还真摇摇手中拂尘:“有些人养虎,会反噬自身。有些人养虎,却可以看家。还有些人养虎,能煮汤入药。——不可低估天都军师啊。 
而且,现在去寻他,才有可能改变他下一次的判断。事情都需要循序渐进。不能一厢情愿的认为,所有人都应该相信我们。” 
“好。那我便去一次天都。” 

素还真看笑剑钝能够理解,心中也是高兴。毕竟,如果除了他,其他人都为黄泉的行为而疏远他的话,说不定天都真的会被推到邪灵那一边去。 
黄泉可不是什么正义使者。这一点素还真虽然没有对笑剑钝说,但他心底却是清楚的。 
倒不是说黄泉本身不好,只是历史的虚伪和责怪,太多的压覆在了罗喉的身上,以至于看到某一种未来的黄泉,在心底深处失了对所谓正义的信任。 
这有些像之前的罗喉,只是黄泉没有罗喉表现的那么具有侵略性。而罗喉现在反而比黄泉更愿意帮助正道,甚至不惜因此冒险受伤。 
这样的决策,黄泉是决计不会做出的。他宁可相信利益,也绝不会相信正义。 
就好像上一次为黄泉庆生时候发生的那一幕一样。


但人都是可以改变的。素还真相信这一点,更相信黄泉本身也愿意这种改变的发生。 
而要取得信任,现在正是释出诚意的最好时机。 

“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等笑剑钝离开了,千叶传奇才从不知哪处的角落走了出来。 
素还真假装诧异地“咦”了一声。“先生怎的有空来了?” 
“我是来抓你回去,向邪灵交差的。” 
“天都只是和邪灵合作,什么时候变成听从邪灵的差遣了?” 
“有的时候,有必要表达一下诚意。” 
“素某恐怕你被别人误会成送素某去妖世浮屠打探消息的。” 
“你也可以这样想。我不会反对。” 
“咦,那么需要素某去查什么?” 
“我发现,君曼睩体内,好像被种了某种操控意识的东西。” 
闻言,前一刻还在打趣的素还真蓦然神色一凛:“当真?” 
“你能不能不要问这么没有水平的问题?” 
“咦,素某这不是为了烘托一下气氛吗?好了,说正经的。” 
“具体我也无法查的明白。但是根据银绝的说法,君曼睩有的时候,会突然做一些很奇怪的事情。比如突然环顾四周情况、突然有一段时间听不见任何人跟她讲话。大祭司查看之后,说她的身体并无任何异状。所以问题应该就出在神志上面。”千叶传奇简单地描述了一下君曼睩的情况。 
素还真闻言也是皱眉。“你的判断呢?” 
“要听实话?” 
“对付罗喉?” 
“十有八九。但这实在不像是佛业双身的手笔。” 

“的确。佛业双身虽然奸诡,但此般有失身份的通过一个没有武功,不在纷争之内的人下手,实在不是它们的风格。” 
要知道,佛业双身自命不灭之身,神通广大。擒拿君曼睩这样一个没有武功的女子,已经是有失身份了,何况是控制这样一个女子。如果说,之前为了逼迫罗喉主动就范,两人只有不择手段,还说得过去,这么控制君曼睩来对付罗喉,就等于是承认,灭境邪灵之主,无法依靠自身实力无能铲除这个敌人了。 
“所以,我才需要抓你去一趟妖世浮屠。” 
“慢。” 
“怎么,你怕了?” 
“佛业双身现在不在,你抓我去,我也未必能打探到什么,反而困住了这具有用之身。千叶先生三思啊。” 
“哼!那就先抓你去见军师看他如何说。” 
“喂喂喂。先喝口茶再走好吗?” 
千叶闻言,日轮一晃,“好。茶来。” 
说着,衣摆一飘,毫不客气的就坐下了,仪态洒落尊贵至极。仿似对方是被专门请来品评茶艺的一般。 
素还真摇摇头,衣袖一拂,茶具一应上桌。 

远处一缕沉香,脉脉烟雾,缭绕花痕蕊影,摇曳飘渺。静了一弯天地。 

同样的天地下,是在天都对坐着的笑剑钝和黄泉。 

笑剑钝没有提邪灵的事,让黄泉有些诧异。 
“漠刀身上的死神之力,他自己确实可以控制下来。你倒是不必太过担忧。 
不过若是醉饮黄龙愿意,我也可以请神之子出手,让漠刀快些好起来。”毕竟死神之力对神之子有益无害,黄泉倒也不介意做个顺水人情。 

“你为何确定绝尘能自己控制下来?” 
“诗意天城的紫芒星痕,若是这点能力都无,未免说不过去了吧。何况他还有惦念的人。” 
“你是说御不凡吗?” 
“哈。也算是吧。你来找我,不会只有这一件事情吧。” 
“这件事情,不足以让我来找你吗?” 
黄泉想了想也是。但他并不觉得笑剑钝不在意他和邪灵的合作。想知道对方的真实看法,却又不便直接提,就随便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留人:“啸日猋无事吧?” 
“他没什么大碍。我请素还真看过了。” 
“哦……” 
笑剑钝恍而明白到,藏着心事,反而会让两人生出嫌隙来。便道:“原本绝尘之事,该早些来找你。但听说你同邪灵合作,我又犹豫了。为何你一边帮助我们,一边却又不信任我们,还要去帮助邪灵?” 
黄泉没想到笑剑钝话题转的这么快,略怔了一下。他撩了撩衣袖,给自己找了点思考的时间。 
“人在无法取舍,或者不敢取舍的时候,都会有矛盾的行为。就好像,你们来到苦境,是为了追缉邪天御武和炽焰赤麟。结果现在,却要在邪天御武葬身的地方,借助他之力量,来让自己觉醒。 
而明明知道刀无极就是炽焰赤麟,醉饮黄龙身为五龙之首,却仍旧无法真正同他动手。 
我不想同你们为敌,但若是半个月前,胜利的人是刀无极,如果天都覆灭了,你们会为了我同刀无极为敌吗?” 
“我……”笑剑钝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被黄泉的一个问题,直接说到了无言以对。 
黄泉却不以为意。清蓝色的眼里,无悲亦无喜。却尽是了然。 
他站起身,淡淡地看天上的明月。 
“一个暴君在为恶的时候死了,天下人都会记得那个日子。那会是个普天同庆的日子。 
杀了暴君的人,会在那一天,成为英雄。同那个日子一起被铭记。 

但如果一个暴君改过向善,然后在纷争中死去。 
不管杀他的谁,不管是否有人畅快或者唏嘘,都不会有人记得那一天。 
不会有人记得杀他的是谁。罪人或者英雄,都不存在。 

我不希望,天都的统治者,是世人眼里的暴君。 
但我,更不会允许他在身边人的一声轻叹中,被无足轻重的忘记。” 

那个漫长的岁月,除了轻叹。还会剩下什么。 
君曼睩手中的两册纸卷。素还真的一笔背书。 
再也没有人记得,曾经有过一个天都。曾经有过一个罗喉。 

晚风轻轻吹动那清素却又浓艳的衣袍。打在黄泉如同细瓷般白皙得近乎没有情绪的脸容上。将整片天地,都照得宁静了。 

笑剑钝却找不到一句话,来打破这镜月似的安静和尴尬。 
黄泉说了一个他不曾想过,却也无法反驳的事实。 
他会帮天都,但如果天都覆灭了,那么他,不会专门去为了天都复仇。 

但是或许,这结果,并不是全部。 

良久,笑剑钝突然起身,走到黄泉的身边道:“现在天都还好好的在这里。我不能在不存在的假设下给出回答,但是如果现在你需要,笑剑钝一定会出手。” 
黄泉怔忪了一下,转过身,继而轻笑。“是我失态了。” 
“谁也不能掌握以后的事情。但我相信,如果这一刻,佛业双身回来要对天都不利,或者是其他的人,要伤害天都的人,笑剑钝都会站在军师这一边。即使对方是刀无极,也是一样。” 
“这倒是让我意外了。”黄泉说着,拉笑剑钝一起坐回到石凳上。 
“为什么意外?” 
“没什么。也许是因为罗喉刚刚重出的时候,太多人都将天都当做公敌了吧。” 
“事物总是会变化。” 
黄泉闻言,突然歪头笑了笑。“就算我现在相帮了邪灵吗?” 
“这……我想我现在能够理解你的做法。但如果有一天,佛业双身真的不存在了,笑剑钝也还是不会将刀对向罗喉的。这一点,我可以承诺你。” 
黄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笑剑钝一会儿。“你的这句话,对我确实很重要。” 

夜风呼啦一声吹过,杯子里的水纹起了一波一波的漪浪。 
有什么东西,似乎就在这一问一答之间,化开了,软得不似男儿的心,却暖得如同男儿的血。 

“罗喉过去,究竟是怎样的人?” 
“他不会解释。” 
“你也不替他解释吗?” 
黄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翻手拿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手臂上轻轻一划。 
匕首花开看一道狰狞的伤口,胫肉撕裂间,露出森森的白骨。却不见血。 
他将手伸得距离笑剑钝近了些:“如果我的手,是人民的心,这伤口,要怎样治?” 
平白的一道伤口,疼痛却不见血。似是已经弥合,似是永远无法修补。 

也许,这不仅仅是人民的心。 
“用针缝补。即使会更加疼痛。” 
“也许原本只是受伤的人,会因为这手术而死。” 
“它会自己愈合吗?” 
“也许会,也许永远也不会。” 
“能有办法帮助它的自行愈合吗?” 
黄泉用袖子在桌面上轻轻一拂,现出两本书来。“这是天都过去的历史。” 
“军师为何会了解罗喉?” 
“罗喉是月族的敌人,只有了解他,才有可能战胜他。” 
“这回答未免太没有诚意。” 
被指责了的黄泉略有些尴尬,却总也不能说,自己是罗喉死了以后,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么的想要有一次后悔的机会:“我了解他,是为了杀他。但等我了解了他,却不想杀他了。” 
笑剑钝闻言,这才挥袖拂过桌面,将两本书收入了自己的袖中:“我会自己判断。” 
“哈。” 
“茶太清淡,换酒如何?” 

等邪棘来通知黄泉素还真千叶传奇到访的时候,就只看到他家军师和笑剑钝两人一起都喝倒在了天台上。 

千叶传奇闻言,不客气的上去找到黄泉,美其名曰扶他的军师大人回屋,实际上,却只是想把控制扣心血的开关给找出来。 
一旁素还真将笑剑钝安置到了客房,回来正看到千叶传奇找到扣心血开关的一幕。不由替黄泉叹息:“军师难得高兴喝一次酒,千叶你怎的如此不知体量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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