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工作室

【猫鼠猫】上邪之蒹葭-11 by:fire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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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蛊毒

 

到了醉和春,嫣柔将公孙策同展昭带到一处偏房,然后去叫彩馨。不多会儿,彩馨便推门进来了。

“真是对不住,让二位官人久等了。奴家彩馨这厢先给二位赔个礼。”彩馨说着,做了个万福,“敢问这,哪位是公孙先生,哪位是展大人啊?”

展昭持剑执了一礼:“在下展昭。”

公孙策随后拱拱手:“公孙策。”

彩馨看展昭剑眉杏目,天庭饱满,满面光华,就知道对方武功不弱。可比之传说中的丰神朗俊,英华内敛,似乎还差了很远。因此本还稍有些惴惴的心又放下了三分。

正这个时候,公孙策开口问道:“妈妈,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方便,带我们去看看那白玉堂被人抓去的房间。还有白玉堂当时吃过的酒菜。我们要验看一下。”

彩馨赶忙点头,“是是,没有问题。两位大人随我来。”

她说着,领着公孙策和展昭到了先前金公子所在的那间房间。里头的摆设都还没曾换过。公孙策又让找了当时陪酒的两位姑娘来。

彩馨出门去找人,展昭抱剑朝屋子正对舞台的窗户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这可真是个享受的好地方。”

公孙策抬头看了展昭一眼,神色中颇有几分责备。展昭于是自屉中取出一根小银针,挨个儿地探了食物。未见变色。展昭于是又取出两块小白布,去一旁的水盆中蘸湿,一块捂近自己的鼻子,一块递给公孙策。看公孙策也依样画葫芦的做了,才划出一根香,挨个熏了一遍食物。——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说起来,这香是押不卢籽,坐拿草叶子和曼陀罗花所合而成,若是遇到了普通的迷药,熏一熏,那块泡了草乌和川芎水的帕子就会发出一种香味。因为大多蒙汗药都不属于毒药,用普通的银针试读法不能测出,办案时候又有必要验查,公孙策才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

 

展昭和公孙策互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屋内的摆设——桌子翻倒在地,桌上的吃食自然撒了满眼。椅子也倒着,床却是很整齐的。再看窗棂,公孙策伸手摸了摸,很干净——没有一点积灰或者泥土。

屋子里转了一圈,展昭摇了摇头,意思是对方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正在这个时候,彩荷和彩莲已经到了。

展昭开门让两人进来,二女不知道两人的确切身份,只听说是官府的人,所以都有些战战兢兢。

两人福了福,“奴家彩荷”,“彩莲”,“见过两位官爷。”

公孙策点了点头,因为现场需要保护,所以也不能叫两人坐下。

“二位能否将之前的事情,同在下说说?”

公孙策知道彩馨不愿意将事情声张,而况开封府的护卫逛窑子这样的事情毕竟说出去不好听,所以还是很顾及身份的保密。

二女点头将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都吃过些什么?”

“就喝了几杯小间的醉和春,我和彩荷姐姐都喝了的。其他恩客也都喝的,都不见有异。桌上的吃食都没动过。”

 

公孙策闻言,捋了捋胡须。

正这个时候,彩莲看着地上的一地狼籍,似是想起了什么:“对了,金公子还吃过一颗荔枝。”

“荔枝?”

“嗯。就在他昏倒之前。”

公孙策再次点了点头,指了指地上一个还残留了两颗荔枝的盘子:“可是盛在这里面的?”

彩莲点头,公孙策又问了她酒杯的情况。但是因为已经散了,所以彩莲只能给出他们当时坐的位置,具体哪个杯子是谁的,已经无法确定了。

 

公孙策和展昭交换了一个眼色,又在屋内看了一阵子。便挥二女退下了。二人走后,他才取了油布,用袖子的内层裹了手,将地上的荔枝一颗颗收起。包括落在远处的荔枝皮,和荔枝核。接着又取来一方小盒子,将那个盛放荔枝的容器,酒杯,以及那壶醉和春都放进了盒内。

 

“这里怕是也没有更多的东西了,我们同主人说一声,便先回了吧。”

展昭点头,同公孙策一起下楼,却没见到彩馨,只有嫣柔还侍立在门口。他们便知会了一声,出门往回走去。

 

醉和春二楼的一间厢房内,彩馨冷冷的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唇边不自觉的泛起一抹冷笑。都说开封府如何能为,原来不过是这点水平。量来这般的查法,怕是不几天就该成了一桩失踪案了。

 

想着,她便回了身子,再次施施然的走下了地道。

 

 

*  *  *

 

白玉堂看她去而复返,漆黑的眼睛中不免透出一丝急切和疑惑。彩馨看了心中不由一阵舒畅。

“想看什么?看那展昭和公孙策能不能识破了我的话来救你?”看着少年的神色一僵,岳彩馨笑得犹如花枝被风,咯咯乱颤,“得了吧。他们啊,怕是连根老鼠毛都找不见。”边说着,岳彩馨边从一边的聚毒罐中又取出了一条色泽鲜艳的小蜈蚣。从常识来说,使用保护色的动物通常都是没有毒的。反过来,使用吸引色,也就是鲜艳色泽的动物,通常都有毒,而且颜色越艳丽,毒性便也越强。

白玉堂此时开口不得,只能狠狠的瞪着对方。凌厉的神色中,却难免泛起自己都不肯承认的恐惧。

岳彩馨看着他的反应,心中竟然更有一种满足。她于是伸出手,扣住了对方削尖的下颌,“滋滋,真是个尤物。这么被扎花了,未免太可惜。” 

被缚的少年登时一张脸羞怒成了绛红色,苦于开不了口。只在下巴被对方碰到的刹那,就猛地一甩,将对方的手瞪了回去。胸口剧烈的起伏,昭示了那极度难看带来的愤怒。

 

岳彩馨看着对方的反应,拿回另一只手,两手缓缓的逗弄着那条小虫。边抬眼看着白玉堂。那长睫凤目,丹唇皓齿,宽肩素腰,无一处不透出一股子叫人爱不释手的好看。之前因为易容的关系,那眼眉还不似现在这般天然去雕饰的动人。所以刚才那句话,她到不是有意气白玉堂的。

看白玉堂的样子,她再次笑了笑。“这副皮囊,毁了还真有点可惜。”说着,她放下那条小蜈蚣,转身去边上的架子上取了一条白色的小绳子,接着就那么一挥,白玉堂立刻闻到一股浓郁的花香扑鼻而来。一时闭气不及,吸入了好大一口。等再要运气逼出,哪里还来得及。苗疆盛产各种奇毒,白玉堂内力本就不强,自是抵挡不住,不片刻便再次不省人事。

 

岳彩馨拍了拍手,就见一边的暗门开启,出来了两个青衣人。他们将白玉堂从架子上放了下来,然后就架着他重新走入了那道门。岳彩馨并没有跟来。两个人架着白玉堂,通过点着蜡烛的暗道,走了一阵,地势慢慢向下,周围的颜色,越见的深浓,似是向着地底通去。再过一阵,又见一片水池。池子很长,却也很浅,他们拖着白玉堂,一路通过。又走一阵,出现几级楼梯,顶上一片漆黑。他们将白玉堂放下,其中一人走向一边的油灯。油灯下,可见一处托灯用的石砖,中凿一线,灯芯便在那里面。就见那人将手伸进那处凿空,然后手指一扣,整个凿口下方的石头便缓缓下移了几分。那人再在下方一拉,就听“咔啦”一声,一块铁簧从里面顶了出来。同时便可听见墙后传来咯咯的响声,而方才见到的那楼梯竟缓缓向墙的一侧动了起来。未几,便嵌入了墙里,露出一条通道。两人再起架起白玉堂,又走几步,转了个弯。再走几步,见一方巨石。两人又放下了白玉堂。另一人抬手去敲地上的石板。“笃笃”,“笃笃笃”。几下敲过,地上露出一个小口。那人自腰间取出一块小牌子,递送进去,才见边上开了一处小门,里面可见一处楼梯,似是通向室外。两人走出楼梯,外面竟是一处露天的草地。

看样子,他们好像已经出了京城的范围。大约是谁也想不到,这小小的醉和春里,竟然有着这样一条通往城外的地道。

 

两人在草地上又走了不短的一段时间,才看到一处像是牧场的地方。有竹子围成的篱笆。靠着篱笆的地方,还有一处用草堆砌出的牲口房。夜里看不清楚里面的事物,依稀可见那草房边上歪歪斜斜竖着,似是芦花扫帚。牲口房边上,还有意见民宿,估计应该是主人的住所。

两人架着白玉堂,一路走进了那间房子。屋里尚点着一盏油灯,昏暗的光线微微摇曳,却不见有人。他们在屋子里放下了白玉堂,然后转身走了出去。

 

天幕上繁星密布,一弯新月如芽如钩,细得锋锐却让人心疼。两个青衣人在这夜色下走了很长一阵,竟然也没有回那地道,不知要去哪里。

 

白玉堂就躺在那间草屋里,不见动静。皇城里的梆子敲过了四声,夜越发的凉。风吹着草屋的门,吱呀吱呀的响动,有些像是幽咽的哭泣声。忽然,远处亮起了一星亮光,慢慢的近了。直接进了屋子。这两人都蒙着脸,穿着紫色的衣衫。不知道是换了人,还是那两个人出去换了衣服。却见这两人的手上拿了一碗水和一枚药丸。他们扶起躺在地上的白玉堂,将药丸送入他口中,和着水送下咽喉。

白玉堂的喉结动了一动,看来东西是下去了,人却没有醒。

紫衣人也不再做什么,端着空了的碗,离屋而去。

 

气氛透着说不出的诡异。

 

天际开始慢慢的泛起青光。这是鱼肚白之前天空发出的一种青蓝色,似深幽的绿被阳光照射后的透明。据说,这是一种非常罕见的天色,因此百姓们才会喻包拯的天面无私为“青天”。

或者也正是因为这种罕见的光芒,躺在地上的少年,竟然缓缓睁开了那双好看的凤目。精厉的光芒在漆黑的瞳孔中一闪而过,唇边随即抿出一道不愉的下划线。他从口中缓缓抽出一张油纸,展开来,见里面有一张小的字条,上面以小楷写了两个字:“尸蛊。”漆黑的眼睛难得的瞪了起来,那唇角,也不似先前抿得那般不悦。

 

尸蛊正如所有的蛊毒一样,是苗疆用以控制人行为的一种药物。通常,蛊虫都被封在一层蜡中,有适当的药物控制,便不会苏醒。可是这尸蛊又不同于一般的蛊虫。这种毒虫的幼虫在吸取了被寄宿者身体里的养分之后,便会慢慢钻入人的大脑。然后,不管那人是死是活,都会如同一具行尸走肉般,行为被那虫子所控制。这种结果,对于白玉堂这样骄傲的人来说,自然是无法接受的。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门外忽然起了响动。白玉堂不敢怠慢,双指一曲,那张纸条合着那油纸,便犹如那时神秘出现在展昭面前的湛卢一般,神秘的消失在了他的手中。

进来的是一个男子,光线晦暗下看不清形容。

白玉堂睁着一双眼睛,定定的看着对方走进来。却听对方冷笑了一声,道:“堂堂锦毛鼠白玉堂,怎么现在,连从地上站起来都不敢么?”

说话间,白玉堂却是已经坐起了身,侧了头看对方:“你是谁?”

白玉堂会这么问,当然不是因为他天真到以为能从对方口中得到答案。他这样问,是因为他看到对方的脸上,明显带一人皮面具。一般,要在人前带人皮面具的人,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声名显赫的人,不管这声名是好是坏,总之,不愿意被别人认出自己的身份。另一种,就是对方认识的人,为了掩藏身份。他不想点破这种此地无银,因此决定还是选择一个比较简单的问题。

 

对方哼了一声,大概是在冷笑,不过因为面具的关系,无法看到表情。

“你是聪明人。当然应该知道,现在的情形,是我和你说话,不是你问我问题。”

白玉堂点头,勾了勾嘴角:“那好吧。白爷爷洗耳恭听。”边说着,他还真的挖了挖耳朵。

恰在这个时候,对方的左手如电般的探了过来,取他那手腕。白玉堂哪里容得人家扣上自己的脉门,腕子一沉,然后就地一滚,便躲了开去。可是他忘了自己身上还中有“漫麝”,这一动之下,立时感到血气翻腾,一时竟然动弹不得。却看对方冷冷一哂,轻松一伸手,便扣到了白玉堂的脉门。

扣了一阵,那人竟是哼了一声,然后摔掉了他的腕子:“你竟会这静脉之功。”

白玉堂笑笑:“你白爷爷我会的东西还多呢。”

此时他已经缓过了些,便看着对方道:“说吧,把你白爷请来,到底干什么?”

“干什么?——好。那就明人不说暗话,你知道岳彩馨那娘们和你,那可是上一代的梁子。”

“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没有——当然没有。可是她要对付你,我要对付展昭。而她有把柄在我手上,所以我们就做了个交易。”

“让我去对付展昭?”

“聪明!不愧是锦毛鼠,说话都方便很多。”

“我有什么好处?”

“好处是,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

“噢!”白玉堂听着,揉了揉鼻子,“带着假面皮不敢见人的老伯,你的意思是说,你打算让我在死一个和死两个里头——选后面一个?”

谁知对方并没有被他的话所激,只又冷笑了一声:“白玉堂,你不用想通过激我来给自己一个痛快。你自己不妨回去找个大夫看看,岳彩馨那娘们在你肚子里下了蛊虫。你现在,就是想死,怕是也没有那么容易。”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白玉堂一张俊脸由白转青的好看过程,“你要是不想被那娘们搞去醉和春里当小倌,最好还是考虑清楚。”

 

这句话显然严重的刺激到了白玉堂,他“霍”地跳了起来,一下子就欺到了对方的身前,如钩的双指已然扣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你他妈的说什么?!”

这突然的遽变显然也在对方的意料之外。可是他的反应很快。似乎知道,在这种事情上,绝对不能真把白玉堂惹了,否则,他什么事情都可能做出来。到时候因为一句话被人掐断脖子,可死得实在有点冤枉。

不过他也清楚,自己的脖子还在,其实并不是因为白玉堂的自制力好,而是因为——他现在,其实未必真有那劲儿卡断自己的脖子。只不过狗急了都能跳墙,真逼急了,那说不定白玉堂还能咬人。简单一句话——划不来。

 

那人想着,身子一动,就有退后的意思。白玉堂于是跟了一步。

“你和我急也没用啊。所以我说,你还是自己想想。——那个毒,十日发作一次,没有解药,可不好消受。不过反正也不会死。到时候,你要解药,就带着展昭的脑袋来,否则,我可保不准岳彩馨那娘们什么时候忍不住了,就反悔了。”

“她是不是反悔还两说。白爷先宰了你,拖个垫背真好扯平!”

见白玉堂还在发飙,那人于是转了转眼睛。然后倏然出手,向白玉堂的前胸攻去。

这原是个两败俱伤的打法。若是换了平常时候的白玉堂,这人绝无道理得手。只可惜白玉堂刚从迷药中苏醒,又有漫麝发作在身,故而竟一时没能反应,被他快了半式,只得撤回手来,一勾一送,自己也跳了开去。

那人看着他,滋滋摇了摇头:“怎么样,现在,恐怕连个垫背都拉不到了。”

 

语毕,那人的一双眼睛,便似笑非笑的看着白玉堂。好像在等他的放弃。——看着一个很骄傲的人低头,常常是一种很享受的事情。

所以,当他看见白玉堂甩袖冷哼了一声的那时候,即使看不出表情,身周的气息还是透出一股得意的笑意。让人不觉生寒。却在这时,又听白玉堂冷静后的清冷声音:“你准备怎么让我回去?”

他于是一振,心道:“锦毛鼠果然厉害,在这等情境之下,尚能这般冷静的分析事态。”转念一想,又复有些得意。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白大人自便。”

白玉堂于是歪了歪嘴,露出个似笑非笑的表情:“也就是说,你们是随便找了个地方把爷爷一扔了事的是吧。”

语毕,却也不等答案,径自推门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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