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工作室

【猫鼠猫】上邪之蒹葭-8 by:fire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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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疑云】

 

彩馨没有在席府逗留太长的时间。伊扬还在愣神的时候,她已款步走出。所以彩馨就看到那个“美丽的书童”极会掌握时机的同她擦身而过。理所当然的,伊扬也在他经过彩馨的时候,察觉到对方看他的眼神中的一抹玩味的防备。伊扬仿佛很熟悉这样的眼神,所以彩馨更会认为自己刚才对席云说的是有道理的。她甚至很肯定,席云自己不可能没有照她说的做过——只是有些事情,永远不会裸呈于天光之下。

她的步子于是随着她的自信满满而加快了几分,很快就让她的身影转过了长廊,不见踪迹。

 

伊扬继续端着茶,敲席云书房半掩的门:“相公,可要一些茶点。”

席云好笑:“你进来吧。”

他笑着看伊扬半踏进来的身影,“客人都已经走了,还要茶点作甚。”

“给相公您吃呀。”

席云呵呵一乐:“扬儿真是越来越懂得事情了。”

伊扬放下手中的碟子。“相公可要继续理案子,我给您研墨?”席云笑笑摇了摇头:“我要去同法右卿聊一下陈林那案子。你去准备一下,我们出门。”

席云的这个决定让伊扬很有些突然。不过他并不想多去推敲原因。在他而言,想了也不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他是绝不愿意去想的。

 

法镇渊那边听下人说席云来了,自然也有些出乎意料。迎出来,先一眼看见的却是伊扬。伊扬的俊秀,是让人无法晃过眼的存在。可是法镇渊的目光,却没有在那五官上多做半刻停留。

他同席云说了几句场面话,将人让入了内厅。伊扬便退在门外。

 

法镇渊是伊扬遇见过的很少几个不会在看着他的时候定神的人。伊扬知道,这至少说明对方的城府和他同席云并不亲密的关系。而这两点,席云自己自然是再清楚不过的。

所以当他面对法镇渊提到展昭的问题的时候,法镇渊就很客气的将问题推回给了席云。

“这件事,当时不是席大人要求主管的么。”

席云笑着点头:“是啊,这不是没有管好。所以只好厚着脸皮来请教法大人您了么。”

“哦哦,请教怎么敢担待。不过席大人,也不是老夫倚老卖老。这个毕竟有一句老话说,欲速,则不达嘛。你年纪轻,前途锦绣得很,心气自然也是很大的。陈林这个案子,你想替皇上出力,这个老夫是很愿意帮你的。不过你今天就有点托大了。怎么能下人对你说什么,你就和皇上说什么呢。您知道是展昭干的也罢了,没有证据,怎么还往皇上那儿报。”法镇渊说着,故意顿了顿,“呐,他怎么也是皇上殿试的人嘛。”

“是是。法大人您说的很是。我这不也是事情办砸了,心里一时没谱嘛。你看我这不是来给您赔礼来的么。”

法镇渊听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加温和起来。这也预示着他的成竹在胸。

“诶呀,瞧瞧你,老夫和你现在是一道接的这个案子,事情这个样子,老夫也是有责任的。不过你今天早上就冲动了不是。也怪不得皇上明里暗里帮着那御猫展昭。但是其实,依老夫看,你也不用太担心。皇上也没有明的怪罪嘛。老夫先头已叫于司直他们去看昨日案发的那件冰窖了。只要你不觉得老夫多事阿,就好咯。”

法镇渊显然看到席云的脸上闪过一道阴鹫,既而变作满面的堆笑:“哪里哪里,法大人能够不计前嫌,我只有感激的份儿。”

“我们现在,也是同舟共济,还分那么多彼此作甚。只是老夫还是有些个好奇,席大人你查了那么许久,总不能一点端倪都没有吧?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探讨探讨。”

席云一听,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点端倪都没有自然是不可能的。但是这我说个展昭都没人相信,我要说出我怀疑的事情,还不被人笑掉了大牙。”

法镇渊于是神色一凌:“噢?你究竟,查到了谁?”

席云看了看他,最后对他招了招手,将嘴凑他耳边,说了三个字。

 

法镇渊听后,眉梢不由一挑。

“席大人,这话可不是儿戏。”

“是不是儿戏,法大人自己想想整件事情,不就明白了么?”

 

法镇渊听着,思忖性的捋了捋胡须。“嗯……不知道席大人愿不愿意同我详细说说。”

说到这里的时候,下人入来,报说开封府派人自城门搜查各出城车马。法镇渊挥了挥手让下人退下,这才继续同席云方才的话。

席云打陈林事发之前,白玉堂夜入皇宫之事说起。推测说,当是白玉堂先骗得了陈林的信任,才好令他在毫不知情的时候被杀。而后立即以轻功出城。开封府报说三宝在当晚被他所盗,以撇清开封府同白玉堂的关系。再令展昭杀了宫中当日轮值的侍卫,好叫人相信,犯事之人在白玉堂出城后仍在皇城,也就以此撇清了白玉堂同此事的关系。

 

法镇渊一边听一边点头。

“席大人啊,你的这个故事,推断很有意思。——只是,开封府的人,为什么要杀陈林呢?”

“这个……”

法镇渊于是实在忍不住大笑起来:“席大人啊,看来这个事情,真的是把你闹得心神不宁咯……我们大理寺复审冤疑,讲求的就是犯案动机和疑犯平时的行为。你的这个说法啊,可是我都不能相信的了。”

席云听完,咋了咋舌:“法大人,这个话也不能完全这么说不是?毕竟这次的人物不同嘛。”

 

法镇渊还是笑着摇了摇头:“席大人有时间在那儿异想天开阿,不若还是我们踏踏实实的去找寻证据的好。——现在连尸体都找不见了,那还不知道席大人打算从何处下手。该不是,想着如何坐实那御猫展昭的罪名吧。”

席云被法镇渊明显带着讽刺的抢白一呛,不得不咳嗽了两声。

“法大人。可是刚才您也听到了,说是开封府的人还到城门口盘查,这明显是对我们大理寺办案的能力有所怀疑嘛。”

“人家也没说查的是陈林的这个案子不是么。”法镇渊说着,摇了摇头。似乎是对席云的办案和应变能力都有些个失望,“席大人,你找老夫来谈这个案子,总是该当准备一些紧要的实证才好的。你这样,老夫可是觉得你一点诚意都没有啊。”

席云没有料到法镇渊才这么几句就有了逐客的意思。而且还说的是自己一付为民为公,时间宝贵的样子。不过他也的确是一直太小看这个大理寺的右丞了。以至于没有准备充分便找了过来。

 

*  *  *

 

而席云更加没有准备到的,却是出现在开封府中的一张彩馨的画像。

 

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入了一趟席府的彩馨,并没能够逃脱开封府专事盯梢的差人的耳目。而此刻,展昭正在他们的描述下,一笔一划的将那形容呈在了纸上。

白玉堂在一边抱着剑看展昭画画。他一向是那种对奇淫巧计尤其感兴趣的人,因此一听说展昭能够根据别人对相貌的形容绘出本人的摸样,就非要跟着来见识一下。

他看展昭也不先绘个眼睛,嘴巴什么确认一下。就直接从头发脸型开始画。然后才问人眼睛的位置,颧骨的感觉,嘴的大小,接着才是眼睛的形状什么的。仅仅二稿,就被两个衙役认可了说就是张的那个样子。展昭接着画了两幅侧面和仰面的视图,竟然都被说画得十分逼真。

展昭起身,和气谢过两位差人,收了画卷去见包拯和公孙策。

白玉堂一边走一边看着天空,名曰“保持监视”。一边看着天空的时候,一边还捅捅一旁的展昭。

“你哪里学来的。”

展昭拿剑回敲了一下画影:“娘胎里带的。”

白玉堂一愣,随即明白过来。低头瞪展昭一眼:“臭猫你调笑我。”

展昭于是抬起头:“没有,是真的。”

白玉堂不信,哼了一声。

展昭卷了卷手里的画,然后敲了一下白玉堂的脑袋:“不要看天了,再看撞门了。”

 

话音刚落,展昭就敲响了包拯书房的门。公孙策应了一声,两人于是推门入内。

公孙策看着展昭的手中的画像,轻轻点了点头:“当是半年前,新开张的醉和春的妈妈。”

他这话说的如此平常,白玉堂却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个公孙先生连花楼的妈妈都记么。虽然说,茶馆酒坊客栈赌桩红楼,的确都是不可轻忽的地方,但是想不到开封府的主簿大人竟然都将触角申到了那里。江湖人,果真是把官府想得忒简单了。

不过不简单的还在后头。公孙策看着白玉堂:“听说白护卫长于易容。”

“呃……不认识我的人,骗骗还可以。”——言下之意就是,水平还停留在当年骗颜查散的阶段。

公孙策听完很满意的点了点头:“那就够了。”

“公孙先生,你该不是想叫我去探那醉和春吧。”

“全开封府还有比白护卫更合适的人么?”

论鲜衣怒马,絮冠利剑,论风流才俊,纨绔倜傥,论一掷千金,浪荡形骸,别说全开封府,就是全皇城,也难找出比白玉堂更合适的人了。

白玉堂于是一耸肩:“好啊!反正我不吃亏——只要回头别拿什么为官之道来说到我就好。”

包拯捋须点头:“本府相信白护卫的分寸。”

白玉堂于是一揉鼻子,悻悻然不接话。

倒是展昭看着那幅画,歪着头良久无话。忽然再抬头见到白玉堂的时候冒出一句:“你!”

白玉堂被他说的莫名其妙:“我?我什么。”

展昭说着将画举了起来:“自画了这幅画之后,我总觉得这眼眉中有几分熟悉。”他说着顿了顿,转而将画再次递给公孙策和包拯:“大人,公孙先生,你们看呢?”

白玉堂忍不住好奇,也凑了过来。就听公孙策一弹那张纸,“确是像白护卫!”

“喂!不要开玩笑!”

白玉堂说着将画夺了过来。张口欲驳,却生生的驳不出话来。最后终于憋出几个字:“猫儿,不是你画的时候……画不出来了,所以就……”——照着他的眼眉画了。

展昭根本懒得搭理他:“你可还记得,我们前两日推测的,这件事的几个疑点。”展昭没有明说,但这话中的意思,自然是指他们日前推测的,有关有人暗中算计白玉堂行事之事。

“可是这跟我和这个叫彩馨的张的像有什么关系?”

“不知道阿。”

“不知道?!……”

展昭确信的点了点头,“不知道。——只是依常理推断,能对你如此熟悉的人,和你多是有些个渊源的。”

这话显是有着相当的说服力。白玉堂不再反驳,拿了画纸低头细看。他其实不用多看,也能够猜得对方的身份。只是事隔多年,他着实有些出乎意料。而况家门内务,何以外扬。

包拯和公孙策在一旁看他神情变幻,眼神中漫出虽然藏得深却刻骨铭心的伤痛。根本没有在看手中拿着的那张纸。包拯于是对公孙策点了点头。

公孙策将纸从白玉堂手中抽出:“白护卫,当是已经知道对方的身份了。”

白玉堂点了点头。却并没有搭话。公孙策看他没有下文,多少也猜得一些对方的心思。他于是看了看包拯。

包拯想了想,知道依照白玉堂的脾性,该说的,他愿意说的,自然会说。他若是不说,还是要令他自行想得清楚明白。何况眉目相似,必是血亲。正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有些事情,旁人必不方便多问:“展护卫,此人既是认识白护卫的,此事怕还是要劳烦你了。白护卫就留在这儿,继续照看大理寺那边的动静好了。”

展昭明白包拯的意思,“好,那属下先去办事了。”

他说着转身欲去推门。却在这个时候,白玉堂出声相阻:“等等。”说着他侧头,鬓旁乌发伴着这一扬脱跳而起。现出几丝不羁。“这种风月之所,还是我更拿手吧。”

展昭一愣:“可那人不是认得你么。”

“我什么时候说过她认识我了。”

白玉堂这一抢白,屋里的另外三人顿时都静默起来。那好看的凤目中,此时绽放的高傲倔强,单薄凌厉,叫即使阅人众多的包拯和公孙策也一时不知何以应对才好。

“白护卫。现在可非你使性子的时候。”

白玉堂点头:“属下理会得。”

包拯于是看了看他。难得对方脸色凝重,眸色坚定。他知道似这样的人,若真是能够委以重任者,当此关头,必然能做出正确的选择。左右,此事不至于成败攸戚,正好趁此试试白玉堂。所以,他便也没有再反对。“也好。既然对方是冲着白护卫你的,确是应该由你出面方是上策的。”

白玉堂颔首。“那属下先去办这件事了。”

“白护卫等一下。”

“公孙先生?”

“白护卫,寻蛇不如引蛇,不若让展护卫同你一道前去可好?”

白玉堂被公孙策说得一愣。既而反应过来,既然对方是冲着他来的,那么他以真身前去,定能探出对方真正的目的。——果然是个精打细算的老狐狸。

想着,他扁了扁嘴:“好吧。那我就去当个幌子招摇过市一下。”

展昭同公孙策于是都笑了起来。

“玉堂,既然是这样。不如我先去探探醉和春,你便到入夜了再去好了。”

 

真是:

醉和春中娇颜香,金屋桩里暗机藏。

多少恩怨昔日事,俱在今宵珠帘帐。

 

展昭和白玉堂的这一探,才是真正来开了一片虎穴龙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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