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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霹雳/罗黄罗】死生契阔-45 by：firefis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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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第四极元】

半月不过转眼。

十五天之中，江湖流言四起。

当日云渡山出现骇人红光之后，素还真便不曾再现身江湖。有人见到罗喉之后从云渡山下来。

因着之前已有流言说天都将于佛业双身合作，便有流言传，罗喉是去云渡山杀素还真的。而为苦境奔波多年的清香白莲，这一次，恐怕是没能逃过死劫。就算真的没有死，可能也是重伤难起了。

虽然秦假仙极力宣称，素还真这是在闭关思索对付罗喉和佛业双身之法，但这种欲盖弥彰此地无银的说法，大抵只是起到了证明流言非空穴来风而已。

另一方面，佛业双身注意到，这一流言虽表面看来是将罗喉推到了他们这边。实际上却是令会受到境界合并影响的居民开始了大规模的搬迁。虽然并不是所有人都相信流言，但这一结果，若是看做是素还真的计策，倒也不可不说是奥妙非常。

他们虽忙于四境合一之事，无暇太多关心江湖的流言蜚语，可此事直接关系到罗喉的态度和四境的未来，仍是着意叫十一天禁查探了一番。十一天禁陆陆续续带回的消息，都说没有任何素还真的下落。而且似乎云渡山的人找到了精通机关阵法的司徒偃。有邪灵误入之后便再也没能出来。前往调查的鬼艳织香不愿过多损耗，便没有更仔细地查探。

佛业双身明知苦境正道不会坐以待毙，又知罗喉身边的军师黄泉谋略不凡，便以此算了算黄泉拉拢和对付苦境正道的可能性。以黄泉之能，推知拉拢境界可能损耗罗喉过多真元并非难事，剩下的问题，就是他是会拉拢苦境正道，还是真的因此选择同邪灵合作了。罗喉所欲乃战火兵燹，这样的情况下，天都本和他们没有冲突。只是因为三方势力拉锯，邪灵力量过强，所以才致使天都吃吃不愿表态。

而他们实际上也不欲有天都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的存在。

如果天都真的释出诚意的话……爱祸女戎和天蚩极业商量了一阵，最终还是决定等拉拢两境之后，若罗喉实力足够，侥幸不死，又确实愿意为友，在做拉拢不迟。

对他们而言，天都除了罗喉，都是多一分不多，少一分不少的战力。

距离三十天之限还差一天的时候。天都军师黄泉突然单独造访。开出了“罗喉将最多只承担拉拢境界所需力量之四成”的条件。筹码很直白——罗喉已经帮你们对付了素还真聊表诚意，如果佛业双身要得寸进尺，那还不如现在就抓了我，好跟罗喉重新谈判。

对此，天蚩极业毫不犹豫地选了黄泉的前一项提议。这既是他在大事上的果断，也是佛业双身对四境合一的势在必得。更暗示了佛业双身并未将天都放在心上的真正算计：在拉拢境界的最后关头，他们只需将全部力量压在罗喉身上，罗喉就是想抽身，也不可能。届时，罗喉就算不死，也功体大损，而妖世浮屠吸收境界能量，经过一次进化之后，他们的损耗不但可以很快补回，甚至要不了多久，功体还能有所增加。届时要对付天都，根本易如反掌。

但因为事情涉及四境合一至关重要的一步，这一步，非罗喉或者一页书不可。所以黄泉离开后，爱祸女戎和天蚩极业又商量了一会儿。在两人眼中，凡是需以最坏的可能打算。而最坏的便是：苦境正道和天都联手，趁机偷袭妖世浮屠。

“黄泉此来，虽然可以看做是合作的谨慎。但也有可能是为了麻痹我们的警惕。”

“无错！而且素还真十分狡诈。说不定也会想到我们对罗喉下手的打算。”

“嗯~”爱祸女戎水袖一缠身边的恶体，“但是要波坏即将合拢的境界，放眼天下，除了罗喉，也只有一页书或者是双莲联手的混沌之力才有可能。”

“哈，一页书吗？”天蚩一攥拳头——他可是很期待跟这位苦境高僧的会面啊！

“一页书正巧回归的可能性不大。而且一页书要是回来，他们不必等到明晚地崩山摧，生灵浩劫的时候。那班正道人士，最是以重视蝼蚁性命为自诩，所以，他们不可能是已经找到了一页书。而仅仅靠混沌之力嘛——哼。”女戎冷笑一声，长长的指甲划过樱（^_^）唇，“佛业双身会让他们再尝试一次败北的滋味！”

“女（^_^）体，此事不容失败。你能谋略，这次可是想的周详了？”

“自然。这可是佛业双身的霸业。”

两人又再细算了一下战力，认为无论怎样算，自己这边都是大大占优。何况他们还有灭度三宗、阴端佛鬼，这四名高手中的高手，未曾动用。反观苦境，除了不知去向的一页书，还有谁呢？

风雨凄凄，鸡鸣喈喈。殷殷其雷，谁敢或遑。

苍生的战栗悲恸啊，便要为这一场人妖邪魔并存之世界拉起序幕。

就在

——今夜。

【佛自业障，天蚩极荡！】

【爱本祸劫，遍地女戎~】

【吾之双足踏出战火，吾之双手紧握毁灭。吾名罗喉——】

半空响起三声霸道长喝——

来自苦灭两境最强者的竞逐，将要开启一场归并境界、涂炭生灵的事业。

三人各运极元，拉动境界之归所。

刹那之间，露空霜冷，吴娥声绝。

东方日蔽，草木尽凋。

天地倾折。灼烧出熊熊烈焰下的凄凉。

苍茫天地之间，海覆山倾。丕变的地貌之下，多少生灵付之一炬。

两境时轨因境界的交错而尖啸着刺耳呻（^_^）吟。

结局在时光挣扎的流逝间逼近。

同一时间，天刀笑剑钝、疯刀啸日猋、漠刀绝尘、傲世苍宇刀无极、天荒不老少独行、叶小钗、万古长空、九州一剑知，除了醉饮黄龙、一页书、素还真和千叶传奇，苦境所有的高手集于妖世浮屠之外，和邪灵展开了一场驻地的攻防之战。外围还有鹿苑众僧和原来属于天下封刀的天都部众。

不远的高峰上，有一人，面容淡漠、眼神专注地注视着这一切。

烈火的余焰吹动着他被映成鲜红的发。衣袂翻卷，作出猎猎声响，让那身姿显得稳若磐石。

境界合并之势已成，两境移动之间，滚滚吸纳着三人的力量。

突然，爱祸女戎和天蚩极业同时撤力，将剩余的所有压力几乎都加诸在了罗喉身上。罗喉微微侧头——佛业双身，果然是想要他在此力尽而死吗？这未免也太小看罗喉了吧。

虽这样想，但此刻重力加身，也不由罗喉不运起全身功力相抗。哪怕知道黄泉之计划，若无外力，罗喉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也只有遂了佛业双身心愿一途——

可是——

就在此刻，天际忽然罩落一片白光，亮了整片血狱。

——混沌初始的淑清之光，能游冥冥者兮与尘辉齐霁。可破境界，分天地，动日月，转阴阳。

爱祸女戎和天蚩极业冷笑。——天都果然是和素还真那些人连成一气了。

冷哂一声，爱祸女戎出招回应：“看千叶传奇不在，就知道你们别有计划。只可惜，你们阻止不了佛业双身……”

一声高昂娇俏的得意，尚未落定，竟见远处熊熊又袭来一道火光。其斩灭天地之势，就如万千天马自九霄滚滚奔腾而来，披着天地的焰，夹带至邪极元之力，斩断了爱祸女戎的反击，也助长了混沌之力的侵袭。

霎那之间，本已即将合拢的两境，竟是突然暴冲逆回，丕变的地貌再次耗动，逆行的境界之轨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向来处飞驰。

一道金色身影转瞬不见。

——功亏一篑。

“罗喉！——————”

佛业双身怎肯就此放过他。

天蚩极业朝罗喉追去，爱祸女戎则攻向素还真和千叶传奇。

本拟罗喉必欲“逃”回天都，天蚩极业心中算着此时功体强闯天都结界的可能性。哪料没追几步，竟就看见一道金色身影正稳稳站在前方等他。“是你们失约在先。罗喉同佛业双身，已不相欠了。你追来，是想与吾分出个长短吗？”悠扬的声调，不徐不疾的口吻，是时间洗磨出来的深沉自信。

“哼，强弩之末，也敢言勇！”既已同罗喉翻脸，那么便用实力说话好了。

天蚩极业算定刚才罗喉虽然抽身及时，耗损仍是远大于他，冷呵了一声，便出手去取罗喉。

可怎料想，一招之间，竟是平手！

对手气息竟是雄浑平稳，没有丝毫紊乱之象，相较之下，他倒是气海虚空，功体浮躁，非但没有胜算，甚至还有可能会败？！！

“罗喉！——————你！——”怎有可能？！

“如何？”只见罗喉袖袍轻张，手中计都横扫，“来，用你的实力，证明佛业双身存在的价值。”

天地再次翻覆。两股极元之力虽已消耗过半，仍是强大不可分说。

不容天蚩怀疑的事实再在摆于眼前:罗喉此时功体虽受折损，却是真的强于此刻的他！

难道真是，料错了罗喉的实力？！但他只是要错得多离谱？

两人此刻已难出极招。但计都破日斩和号天邪爆相对之下，四野沙飞石走，云翻雨覆，天蚩极业竟是真元动荡，不由狂吐出一口鲜血。

另一边，爱祸女戎也被黑白双莲逼得竟显败象。

双方再战数合，功体耗费巨甚之下，佛业双身竟是出世以来——首次危机了！

——怎有可能？！这是绝不可能的情况。罗喉也只不过是拥有极元而已，他只是个苦境的凡人，怎可能胜过灭境邪灵恶体的天蚩极业。

就算双莲功体全胜之下，能够战胜功体不足四成的爱祸女戎，

罗喉又怎可能在功体剩余不到三成的情况下，战胜耗费最小的天蚩极业？！

遥遥天都之上，一双血红的眼睛，看着远处的两方战场。不知心思。

晚风吹动他金色的发。

——黄泉。

“算计吾，是你不智。”罗喉说着，又是一声大喝。焚烧的烈焰再次扑向天蚩极业。大地碎裂震动，转瞬淹没了天蚩极业的身影。

爱祸女戎感应到天蚩力竭，利用双修之体，转移功力给天蚩极业助他抵抗——并佯攻一招，欲求脱身。

却被黑白双莲强势挡住。两人混沌之力再出，爱祸女戎此时功体极弱，自知无法抵挡此招，却只希望天蚩极业能出其不意，一击重创罗喉。

千钧一发之际，三道剑光从妖世浮屠方向射来。

抵去了七成的混沌之力。但即使如此，爱祸女戎仍是受到重创。而天蚩极业的反击，也是意外落空。

千叶传奇、素还真一招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果真！妖世浮屠中，竟然真的还有高手！而且佛业双身的功体，看来也的确可以互相传递，彼此帮助。对付两人，必须要同时出手才行！

另一边，天蚩极业受到爱祸女戎功体之助。对战罗喉，已是占了上风。只是罗喉竟似料到他功体能突然反胜，更才对他攻击之后，竟立刻转为防御，令他无从偷袭。他心骇罗喉厉害，又感应到灭度三宗相助女戎，出手便是招招凌厉。欲借这刻功体大增的机会，将对手擒捉。妖世浮屠之中，有炼化池能炼化人心。虽不知对付罗喉是否有用，但就算无用，哪怕杀了罗喉，也不能让此人有恢复、成为对手的可能。

这边攻势刚刚展开，那边妖世浮屠内部，却传来了异常的震动。

“嗯？”

佛业双身、灭度三宗都是一皱眉——这些人，竟是试图攻击妖世浮屠吗？

妖世浮屠内部自有血肉，能够吞噬和吸纳一切进入的事物。

此刻它力量虽未达极盛，若是醉饮黄龙或者刀无极这样的高手进入，也未必不能全身而退，但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创伤的。

“要攻击妖世浮屠？！你们会付出代价！”天蚩极业冷笑一声，一团蓝色光韧擒手——“侮天邪业！”

起劲瞬间，四野又一次乱石飞纵，妖光迷眼。

罗喉微微侧头。“来得好！——”

一声长笑，金色身影正面迎击。

天蚩极业笑罗喉逞强，急提真元，务求一击全功。

哪知力量挥出瞬间。眼前的身影，竟是倏然不见。

耳后却传来一声悠然低喝——“蚀阳掌——”

天蚩极业回身抵挡。但已是晚了半步。竟是在自己功体占有的情况下，又中一击。——“好！哈哈哈哈。好啊。罗喉真是没让天蚩极业失望。”

——这人竟是，从武力到战术心智，毫无破绽吗？！！

语落，天蚩极业真元又提。

另一边黑白双莲对战灭度三宗，已显不支。

狂屠、冷吹血、御不凡来援。战局再度呈现焦灼。

然而黑白双莲两度使用混沌之力，耗费不少。灭度三宗休养已久，功体全胜，毕竟占了体力上的优势。

久战对他们必然是不利。

爱祸女戎一边应招，一边思考。

——如此情形，两境合并已然失败，素还真竟是不见好就收吗？这个苦境智者，原来竟是个赌徒？

还是？

他们是为了引出灭度三宗，好攻击妖世浮屠？

不可能！他们不可能知道灭度三宗的存在。

尚未寻思出结果，妖世浮屠就再次传来了激烈的震荡。

和先前一次不同。这一次，妖世浮屠受击之后，竟一瞬间静止，似是全然失了生息。

——“不好！快撤！”

佛业双身同时感应妖世浮屠处境不妙，赶忙收缩所有邪灵势力赶回妖世浮屠。并立即封闭浮屠，进入防御状态。

“罗喉”见天蚩极业离开。这才突然计都一拄，喘息起来。

身形也在一瞬之间化作了黄泉的摸样。

——难得狼狈。

若是换做其他时候，面对受爱祸女戎传功的天蚩极业，他早便离开了。只是用了罗喉的样子，便竟是从心底里逞强起来。

——他“是”罗喉。罗喉，不能败。也不会言败。

战至此等气空力尽，还真是平生罕有。

而真正的罗喉，也不知何时到了他身后，伸手扶住了他，“你感觉如何？”

“累。”

“哈。那还不让吾出手。”

“你不累吗？”

“好多了。吾有极元，恢复得快。”

“你好像忘了一件事。”

“什么？”

“极元这个东西，我现在也有！”

罗喉闻言，不由一笑。“是。吾忘了。”

黄泉侧了侧头看罗喉：“回去吧。这段时间，就不用担心妖世浮屠了。”

“嗯。”

“乖。”虽然很累，但听到罗喉的“嗯”，他还是忍不住伸手摸（^_^）摸对方的头。

“黄泉。”

“如何？”

“你逾越了。”

“哦，是呢。我逾越了，你要如何呢？”

“告知你。”

两人一时安静。对视了一会儿，突然又同时笑了起来。

黄泉累极了，靠着罗喉慢慢的走。

罗喉输了点功力给他。黄泉轻笑，“看来你这回耗费的似乎不大。”

“刚才恢复了些。有个两成左右。”

黄泉拉过罗喉的手，“可以了。我们慢慢走就好。”

旷寂的山野之间，一对身影缓缓的朝天都走去。

这里没有别的人，只有月色清辉下，一生一世一双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