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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猫】上邪之权舆-1 by:firefish

这个系列是君子之前的部分,本来在部分的末尾处分了两个走向,君子是其中之一。此文在猫鼠圈有多出名大概不用赘述了,上邪系列距今也快十年了吧,这是firefish非常早期的一篇文了,不过很多没有从头看起的朋友还是不知道它的正确阅读顺序,那么在此简单说一下:上邪部分的阅读顺序  权舆——蒹葭——麟之趾(未完)。

那么请大家一起愉快欣赏吧。


题头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竭,比肩同与抗

夏雨雪,天地为合,不思与君绝

 

我欲与君相知,此生长执手

道江湖,路险阻,相照男儿胆

多歧路,官道生死,豪气彰云天

 

且把多少过往,谈笑付江渚

起竹杖,轻芒鞋,诀貂裘鼎珰

谓人生,山川大漠,相携步重头

 

我欲与君相知,把平生吩咐

 

 

作者按:小用原著,不合之处尽请忽略。

 

 

 


权舆

 

(权舆:本谓草木萌芽的状态,引申为起始、初时。)

 

一初相见

 

蝉鸣深切。

潘家酒楼中宾来客往,生意兴隆,竹顶翠檐外柳色依依,暗香浮动。

 

一锦衣少年侧倚边栏,啜一口杯中的竹叶青,唇角淡淡一抹满足的笑意——竹酒澄芳,兰羞荐俎。此等佳酿,怕是连干娘的陈年女儿红都要比将下去了。

清风微过,撩起少年额前缕缕乌发,才见一双凤目,清澈冷冽,竟是将这蒸气缭绕,人头攒动的热闹劲儿生生隔了个干净。

 

眼瞳微睨,淡淡扫上侧面的一桌人马。

 

“咱家三年赶考,钱财花尽,十年苦干,刀口添血,不得有一日松懈,才混得个四品。凭什么他展昭轻轻松松在皇帝面前耍两个把式就得了去?!还被封了个什么‘御猫’。妈的!他算个什么东西,白得跟个娘们似的,爬个墙还要脱,我看他……”

“三爷……”边上的一个随侍实在觉得再让身边这主儿说下去,指不定出什么污言秽语,莫要传到皇上耳里了。

“老子咽不下这口气!直娘贼的!那两个把式谁不会,稀奇个鸟……”

“三爷……”随侍很无奈的再次开口,压低了声音道,“隔墙有耳。”

却在这时,另一个随侍也耐不住寂寞,低低地开了口,“爷,听说那开封府的四校尉也是走了门路的,那张龙可不是当年和您比武比输了的么。”

被称为“三爷”的官儿须眉一挑:“什么?”

“爷,小的是说,包拯那厮摆明了就是仗着皇上器重,在朝培养自己势力。”

……

此时两人的声音皆压得很低,却终是没能逃过少年的耳。

 

清眸幽幽,划过一丝笑意。轻轻回味过随从一句“改明儿让太师参他一本”。

权臣内斗,互戳其短,真真好笑。

 

思及此处,清浅的眸中又冷冷淡出一丝狠辣。放下已经空了的酒杯,夹起放得有些凉了的鲤鱼。没两筷子,却又放下。眉梢微拧,却是方才那“三爷”起身冲着刚上二楼的一位抱拳。

“二爷!”

 

少年抬眸,扫了一眼来人。绛紫陵罗长袍,墨色软翅幞头,杏黄精工刺绣,招摇扎眼。

薄唇冷诮一声,不用问也知道,这“二爷”必是当朝太师庞吉的次子,当今皇帝宠妃庞妃的胞弟,庞刈。

 

庞刈听得人唤,并不立刻回礼,却是想了半刻,直到身后的仆从在其耳旁说了些什么这才哈哈笑道:“原来是李护卫。哈哈,李护卫换了这袭便服,倒叫小弟一时眼生了。”

说话间,庞刈已经走擦过了少年,到了那李三爷的桌前。只是经过时,眸子在少年俊秀的脸上倏忽打了个转悠,嘴角轻浮的扬起一抹笑意。

 

少年颜色更冷,眉峰微蹙,手指不经意地触了触桌旁的雪剑,却终是放开了手。

 

庞刈注意到少年的举动,漆黑的眼中更多了两分笑意——世人皆恨他恃权嚣张,欺人太甚,偏偏势在他手,人只得忍气吞声。越是骄傲的人,越是被这种矛盾压迫得深深苦痛。看对方面色阴冷,怒形于色,却终是不敢动剑,不由起了戏弄的玩性。同李三爷调说两句后,肆无忌惮的再次打量起那少年——纵是他曾经南侠,当今御猫,我但相欺,也只有吞声忍气,况尔微命三尺,庶民一介,纵有家财万贯,不过商人子嗣,下等武人,难道还敢真对我动手?

他心中存了这怠侮的心思,目光更是挑唆轻慢,全全罩在少年的身上。赏其资质风流,颜色卓绝。虽同是男子,却看得他不由心头一荡。这震撼却又不似普通的贪欢,反让人生出别样情愫。

 

少年感他目光,转头迎面同他对视了一眼。眸色平淡无波,却又锋锐如刃,高远冷寒,似是连情绪都不屑于向他流露。仅仅一眼,便将他对于看自命磊落之人反抗无胆的享受生生浇灭。

但见少年华服锦绣,云锻似雪,于夕阳下点点粼粼泛起绚色,越发衬出冰冷容颜美劭,似要将着世间所有的浮华都压了下去。乌发随意的束起,散几缕在肩上,俊颜漠漠,隐隐流落着逼人的风仪。

 

庞刈观得片刻,心中隐隐转出寒意,竟是别开头去不敢再看:那人,与他人都是不同的。于此,那一点点轻薄非分也在这份认识下消散得了无痕迹了——只是,只是但愿他同那展昭别要有什么交情,不然这李宝田怕是讨不去好过了。

 

原来这李三爷乃是十年前进京赶考的一名武生,原名李宝田,四川人士。时逢庞妃初遭龙恩,圣眷隆隆,庞吉百尺竿头,再得高权,所有的文科武举之秀皆经他手。可恨他知恩不图报,非但不思如何选得人杰为国报效,反而借机谋利,凡赴京赶考者,若不从旁打点,施以孝敬,便是天纵之才亦难高中。李宝田获知此事,同当时客栈中同住的另两人共同商议,谋借拼凑,各施其道,这才获了个小小教头之职。因当时共谋者有三,故而事后仆从随侍按其长幼,呼为“大爷”、“二爷”和“三爷”。说起来,这人的不平倒也是真情实感,别要听在少年耳中不顺,反落了妒贤嫉能,阴谋小人的话柄。

 

那白衣少年似是能洞他心中所想,竟是浅浅一个转眸,冰冷的神色淡做初时的蹇傲漠然。细白的指执起酒壶,自斟一杯,缓缓而酌,涤荡一脉清清寂聊。直到月上中天,繁星高悬。

 

李宝田已先行离开,庞刈却久久不曾动身。

 

真所谓:芙蓉菡萏出淤泥,冰心一片在玉壶。人与人之间,相吸引的必有相似之处,相关注的,必也被在意了。

少年终是放下酒杯,浅浅道:“庞二公子可看够了么。”声色微微沙哑,正是少年走向青年的时期。

庞刈微微一怔,“庞某何时在看公子了?”

白衣少年听得此语,叱然一笑,“倒是在下多疑了。”

说话间,人已取剑而起。庞刈还待说些什么,却见白衣冷飒,形迹清消,生生将他到口的话封了回去。只一个调整的功夫,人已去得远了。唯余一缕松竹香味,似有还无。

淡淡一句言语,漠漠一个神色,竟至令得这庞府的二公子遗憾中泛起一丝惊喜,起不得半点怪罪之意。

 

*  *  *

 

少年下得酒楼,又向老板要了一坛子酒,携了出门,向南一径而下,步幅也不见疾,手中多了一坛子酒,去得竟是迅如鬼魅。不多时便停到了开封府的府衙前。

只见他薄唇微扬,绽一抹寒冷笑意,提着酒翻身上梁,瞬间便不见了踪影。

 

时过初更,月华朗朗,展昭做完例行的巡察,刚打算回西厢睡下,却在无意的一个抬眼间见到一抹月白的影。

 

那人坐在月下,任泠泠月光撒罩,衣袂飘飞,恍惚间,如若谪仙。

只一个定神,两人已相互认出了对方。苗秀府中深夜一探,早已暗自嘉许,另眼相看。分金之笔未谋而和,更起相惜之情,心意昭昭。此时再见,竟是有久别重逢,相熟已久之感。

 

展昭看清来人,手便留在柄柯之处,不再拔剑。

来人也是一怔,施施然跃下房脊,定住身形。

 

“你是展昭?”这一问,不伦不类,没有平素的冰冷礼节,拒人千里,又偏偏不是莫逆间的不拘小节,坦诚相见。令这说话的主儿差点咬掉自己的舌头。

“是展某。对面的可是白五弟?”这一答,虽比那提问的人要似了点模样,却也大大不是展昭的作风。他与陷空岛四鼠同朝为官,兄弟相称,唤对方一声“五弟”也是常理,只是既不知对方身份,这般回答仍是托大。

 

只见那少年冷冷一笑,眸光扫过,正落在展昭手持的宝剑上。漆黑中泛起一抹狠辣。幽幽答道:“白某可不敢同御猫大人称兄道弟。”这话,已是承认了自己身份。语毕,却见白衫莆动,那人宝剑无声的闪过一道寒芒,已然出鞘,“还出湛卢!莫要逼我动手。”

话音刚落,却见对面人也起剑而握,已然动了怒气。

“白玉堂,你莫要欺人太甚。”

少年再不答话,身形一晃,已到跟前。

展昭侧身让过,剑眉一挑,拔剑迎上了对方的剑锋。

白玉堂人随剑走,银辉映月,点打挑刺,一连攻了三十余招,招招杀手都朝着展昭的右腕而去,直是要将对方的右腕砍了去才肯罢休。

展昭绛衫微起,剑光清泓,封回劈走,一连回了三十余招,招招相扣,不躲不避,只湛卢光华愈走愈甚,眼看要把对方身形都束缚在那银芒之下。

白玉堂见势不敌,脚尖微点,手中长剑一送,疾刺展昭咽喉,趁着展昭微微后让的功夫,足下用力,整个人生生窜出三丈多远,方才站定。脸色泛白,眸中恨意更深。

展昭见对方收剑,也不追击,立定当场,诮然道:“想要湛卢,也得看你这鼠辈配是不配了。”

白玉堂闻得此言,激怒攻心,脸色更白了三分,右手狠狠地攥了攥手中的长剑,张口欲言,竟是几番措辞不能。

展昭话一出口已然后悔,对方胜己不得,已是受挫,自己再借对方的名号刻薄于他,实是有失君子行径。他生性谦和,即是真正的大奸大恶之人也甚少出言诋毁,何况是个刚认识的任性少年。见对方面色苍白,显是被气得狠了,不免心中起了愧疚之意,便再不气他妄动干戈,无理取闹了。

“展某刚才言辞不当,还请不要放在心上。只是这湛卢乃是展某受人媒妁,定论婚嫁之物,不能就此相与,还望见量。”他一时不知该称呼对方什么才好,干脆统统都省略了去。

少年知道夺剑无望,缓缓垂下眼去。

心意翻腾,尤自难平。听得解释又是一怔。半晌,方缓缓开口:“你受何人媒妁,月华可曾应允。”

那口气,清淡中蕴藏无限落寞,便只听闻,就让人心生凄惶。

“展某受丁氏昆仲之媒,也曾有缘窥得小姐容姿。”他听对方识得月华闺名,又语焉怆然,言辞更是谨慎起来。别要人家先生有过什么私定之言,自己倒成了戏弄友妻的小人了。想他陷空岛离那松江府又近,这白玉堂文武双全,仪表堂堂,月华也是落落大方,深谙道理,两人竹马青梅,两小无猜倒是大有可能。

好那白玉堂,见展昭一时分神不查,竟欺近身去,一个起落,疾点对方手腕。见对方撤腕抖剑,不待招式使老,便改指为掌,绕到对方身后,手背轻轻一拍,搁中对方的“天宗”穴,力灌“少泽”。展昭指心一痛,掌中神剑便把持不住,闪神间湛卢已被白玉堂夺了过去。

少年一招得手,生怕对方回抢,急退数丈,再次同对方拉开了距离。却见眼前银芒忽闪,未闻风声,已见白刃,竟是展昭打出了袖箭。箭速之快真真匪夷所思。三箭连发,一打咽喉,二打左乳,三攻环跳,竟无半分姑息。

白玉堂却是淡淡一笑,暗道,“好个醋坛子。”

薄唇带笑,足尖点地,长剑横空,跃身而起。起身的瞬间,那两枚打向环跳、左乳的箭矢已然落空,长剑闪过,缠上当先一箭的柄尾,身形疾落,扣住当中流失的箭身,又是一个燕子旋身,最终缓缓踩落最后一枚袖箭。

整套动作轻灵飘逸,匠心独具,看得展昭不由暗暗叫好,当真少年英才。蓦地却见一道黑影射落,也无戾声,飞纵若斯,竟不落自己袖箭之速。只得轻笑,伸手接了下来。原来是白玉堂的佩剑。

 

“此事展某实在……”

“可由不得你。”

 

白玉堂冷冷打断对方的话语,飘然掷下两枚袖箭。羽落无声,噗噗坠地。他人已至梁上。居高回眸,乌发涤风,手中已多了一个酒坛,扬声道:“三宝和这湛卢我都先借去了,若想取回的话,就让我看看你御猫的本事。”

 

语罢,身姿倏忽一闪,已下了房梁。

 

展昭一惊,待要追赶,又觉事有蹊跷,那白玉堂身形去处,似是府外,又似南厢。眉头一皱,急急赶往包公书房,果然见包拯、公孙策已到,却不见包兴。一问之下才知已去查看三宝是否安好。只得无奈一叹,待得追去,却见包兴正往回走。

“印官看视三宝如何?”

包兴笑笑道:“方才看了,明明纹丝没动,当真吓刹人了。”

展昭摇头:“你再看看去。”

见包兴仍不明所以的怔怔瞪着他,微微一叹,才道:“那贼刚才是‘投石问路’。他本不知那三宝藏于何处,你这一去,便是把他领了过去了。”包兴这才急急去了。

包公和公孙策此时恰恰赶到,闻言俱是一惊,“展护卫既然识破,何不赶去,兴许还能拦下。”

展昭却道:“属下之为早在那人算中,纵然赶上,怕也是拦不下的了。奈何属下因私累公,还请包大人责罚。”说着便拜下了身去。

包拯连忙扶起,恰逢三义四勇赶到,展昭这才详细说了事情缘由经过。

 

从白玉堂现身强攻,到智夺湛卢,再到扬声约战。恰恰利用了展昭不欲将因自己御猫封号引起的私斗扩大的心理,加之白玉堂是当真不敢以手中画影交捷神器湛卢,是而,一番打斗,亦幻亦真,竟无半点声息。

两人对话之时又都声语浅浅,只送得对方听到,是以只到了他扬声而起的时候,才惊动了四周。

只惜此时,展昭湛卢已失,袖箭尽出,已然没了再阻他离开的可能。

可叹那白玉堂,桀骜乖张之外,竟如此谨慎心思,当真英才人物。

 

间逢包兴赶回,三宝果然已失,唯留纸条一张:

 

龙虎分珠隔日月,明镜中悬照玉堂。

游梦土被水环处,陷空还取定乾坤。

 

诗虽不入彀,而笔力甚雅,话中有话。前三句分指“古今盆”、“古镜”、“游仙枕”三宝,又以日月、玉堂、土水三物指定展昭和自己的生克之争,最后更是直言陷空岛上一较高下之心。

 

卢方看了,好生难受,暗叹:“五弟做事也忒阴毒。知我等现在开封府,却盗去三宝,叫我等如何见相爷?如何对得起众位朋友?”

展昭轻轻看他一眼,似是知道他的心思,低声劝道:“卢大哥不必挂怀,五弟不过为同展某一较高下。展某奉陪便了。只是……”

包公只他担虑,道“此事原是我派人瞧得不好了。况且三宝也非急需之物,有甚稀罕。你等莫要声张,俟明日慢慢查访便了。” 

卢方一叹,跺脚恨怒,便要追出。却被展昭拦下。画影欣长,白柄似雪。蒋平这才想起,那人得了湛卢,直是如虎添翼,这一去,缺了展昭怕是谁也奈何不得了。不由忧从心起,眉头拧成了个川字。

 

堂中宁静片刻,却是公孙先生先开了口:“既说慢慢查访,诸位不如先行休息去罢。三宝既在白义士处,想来也无什危险,莫要惊怪了反叫事情瞒密不得了。”

一语既出,众人称是。这才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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