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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鼠猫】孰为一 14 by:小林可可

  展昭站在书房中央,拱手致礼:“王爷相邀属下,不知所谓何事?”

  赵钰示意他无需多礼,屏退下人后,从书案上拿起一封奏折递于他,目光含笑:“展护卫,你且看这个。”

  展昭双手接过,奏折上写着两个字:荐表。他慢慢翻开:“兹因四品护卫展昭护送之功,……特荐之,襄阳路转运副使。”

  赵钰转身撩衣坐下:“虽未到荐期,但本王初封番,属地官员调整亦是必然。展护卫武艺高强、沉稳内敛,老夫很是赏识,这个官职,汝当之无愧。”

  展昭合上荐表,上前一步还与赵钰,低首拜礼道:“下官多谢王爷抬爱,只是护卫本是下官份内之事,实不敢因此邀功。”

  赵钰脸色一变,他沉默片刻,道:“你莫非信不过我?老夫在皇上那里还有几分薄面。……展护卫难道没听过一句话吗?”

  展昭放下手,看向赵钰,并不开口。

  赵钰哼了一声:“天章故国三千里,学士深宫二十年。殿院一声何满子,龙图双泪落君前。连外臣都可泣而求官,何况我这个亲叔叔!”

  展昭道:“王爷误会了,下官并非此意。”

  “那你又是为何?”

  展昭缓缓摇头:“下官是志不在此。”

  “莫非你有意在京中图谋?呵呵,展护卫,你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自不把你当外人。”

  赵钰让展昭坐到近旁椅上,下人奉上珍品香茗。他拿起茶盖轻拂茶沫,续而道,“我年少刚直受挫,之后谨慎为人,连借与逆宦几许纹银这等小事,其下狱后我亦上书大理寺。你可知,我为何还是在京城呆不下去?”

  展昭诧异:“王爷之意,是说此次受封有番内情?”

  赵钰叹口气:“表面上,是皇上体恤我年事已高,安排老夫偏安一隅,以享晚年。实际上,却是有人诱我府中下人,让宫中失了火。”

  展昭心思一转,接口问道:“王爷是说,上月藏库密阁那场大火?”

  “正是。”赵钰稍停片刻,再次开口,语重心长,“展护卫,你为官时日尚短。我大宋朝以文治治国,京中党派之争,激烈龌龊之程度,绝超乎汝之想象。你虽是天子近臣,却供职开封府。包拯郎心似铁,一味弹劾同僚,在京中得罪的显贵已不是少数,即便如今圣眷正浓,可如此凭持可保几时?武官本应叱咤疆场,建功立业,又何必去受那池鱼之灾呢?”

  展昭默然,半晌,他答道:“下官自知人微言轻,但王爷赤诚教诲,下官感念甚之,今后行事必当牢记,慎言慎行,以不负王爷抬爱。……只是这官职,请恕下官实不能受之。”

  “你……”赵钰霍然起身。微显薄怒。

  展昭站起,持手又拜,道:“王爷坦诚相对,下官并非顽石不识好歹,亦对王爷无需隐瞒。下官为仕,本也不是欲图谋如何。”他直视赵钰双眼,“若是战时,武人自当捐躯赴难。但如今太平盛世,在京在野,对下官而言,确并无大不同。至于官职品级,扪心自问,下官入庙堂,本非为求富贵而来。包大人于在下知遇提携之情,亦是难以辞却。……一片肺腑之言,愿王爷体谅。”

  赵钰看着展昭,面容逐渐恢复平静。他复又坐下,垂下眼,忽而无奈一笑:“你很像一个人,我原以为,再不会见到如此之人了。”

  “白护卫?”梅妃将古琴放置一旁,轻撑站起,白玉堂拜礼,她亦回了一福。

  白玉堂见梅妃如此随和,生出亲切之感,但此时眼见她全身装束,竟是布衣打扮,不禁面露疑惑。

  梅妃看他神情变化,了然一笑:“妾身常年诰命繁服,今日闲居,难得不饰妆容,却让白护卫见笑了。”

  白玉堂灿然:“娘娘多虑了。素衣便服悠然自适,何必在意人言。”

  梅妃明眸忽闪,她沉吟片刻,问道:“当下,白护卫怎的出现于此?”

  白玉堂随口答道:“下官不善酬酢,故而推托离席。”

  梅妃轻笑:“白护卫寻到这偏僻后院,莫非是好山水之人。”

  白玉堂爽朗一笑:“何必因好而求,随性而至岂不更好?不然,又怎有幸闻到王妃仙乐。”他微垂下头,似在回味,“听闻此曲‘阳关三叠’,心绪大动。白某自认潇洒,却被这曲中感伤所擒,多愁多感起来,实因王妃好琴技、好音律!”

  梅妃一怔,缓缓道:“白护卫过誉了。”她看着白玉堂,眼神却飘渺,“这本是随习之作,唱多意懒,本以为自身听闻已是无波,更奈何旁人。”

  移眼瞅向一只疏梅,夜露欲坠,她抬手轻碰,水珠蜿蜒手指而下:“竟未曾想,仍是有人能如同当年怅惘。”

  白玉堂颔首:“娘娘过谦了。此曲之婉转托意,苦极而哀,哀极而诉,又岂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可诠释。”

  梅妃轻叹口气,转回身道:“白护卫不以物喜,率意而为,心性之纯粹,殊为难得……”她低眉一笑,“不禁让我想起一位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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